程大器撈到差事了，不是救災這種階段性的差事，而是正兒八經的差事，皇帝對他寄予了很大的期望，希望他能將西津那些各自為政的商戶擰成一股繩，而後為朝廷效力。
就每日能去上朝，對程家來說都是不得了的事。
當程大款等人得知消息，當日順義伯府就關上了大門，一家子在府中放聲慶賀。
“真是萬萬沒有想到還有這樣的好事，如此一來我們不僅在朝堂有了一席之地，在商戶中也是坐上了頭把交椅。”
哪怕是被封順義伯的那日也沒有今日這般揚眉吐氣。
程大器拍著程大款的肩頭，兄弟兩人眼眶微紅，帶著點淚花兒，“以前咱們程家雖然有幾個銀子，但一個縣令都敢到我們身上來咬兩口，後來當了伯爺，這滿京城也沒有誰將我們放在眼裡，有錢都不敢花，生怕被笑話。”
“現在好了，好了啊......“
程大器深吸了一口氣，目光落在了程小四身上，“這都是小四的功勞！”
程小四坐在的一旁吃果子，心裡還在複盤她今日的表現，真要說起來她表現的並不好，思維也不算清晰，整個人都放不開。
當然了，這和她的適應力有一定的關係，到現在都還沒完全融入，很多事都還有些想當然，得要繼續努力適應才行。
一家子高興過後就開始討論接下來要怎麼做的問題，程大款首先說了難點，那便是商戶對朝廷的感觀並不太好，這個差事沒有想象中那麼容易。
“前些年朝廷南征北戰，尤其是攻打北襄，打的時間太久，花費的錢糧太多，最終雖然是收入了半個北襄，但這半個北襄原本就是北襄最窮的幾個地方，富貴的都被東樞收入囊中。”
“朝廷傷筋動骨，這幾年的賦稅太重，尤其是針對商戶稅更是花樣百出，秦家都知道吧，那麼大的商戶都逼著跑了路，我聽說是分批次跑到了東樞，秦家不僅擅於耕種還擅打鐵，有手藝，聽說東樞那邊對於這種商戶很是歡迎，隻要去了就能得到安置，還有很多的政令扶持，東樞朝廷能庇護他們。”
“除了秦家還有李家，李家祖輩經營金銀，他們提煉出來的金子品質極高，打出來的首飾很受歡迎，也被逼的去了東樞，聽說到了東樞就被東樞朝廷接手安置，重操舊業......”
這種情況光是程家知道的就有好多起，不知道更不知道多少，雖然現在邊境戒嚴，但那些有錢的商戶真的打定了主意拋家舍業的要跑，有的是辦法。
程大器歎息，“要不是被逼到了絕路，誰願意祖宗都不要了去跑路？”
“商戶稅收的確是個很大問題，但要讓皇上消減這一塊隻怕也不容易，國庫撐不住。”
程小四忍不住插了嘴，“商戶的稅收都原原本本的去了國庫？”
眾人一陣沉默，程家原本就是商戶，自然曉得那些官員的嘴臉，怎麼可能都進了國庫？
程小四又說了，“如果不是都進了國庫，那些銀子又去了哪裡？”
“五花八門的稅收就是懸在商戶頭上的一把刀，要是這刀不給鬆開，就是說的天花亂墜也沒人相信啊，苦哈哈的賺錢，最後為他人做了嫁衣，誰也不願意是不是？”
程大器想到了皇上將柳家抄家的那一日，想到了柳家被抄出來的那些東西，要是抄更多，不就有錢了嗎？
這麼一想，頓時就縮了一下脖子，覺得自己瘋了。
程大款看出來他在想什麼，道：“小四說的對，換做是我，隨便你給我說什麼，但稅收不減我就不會有興趣，賺那麼銀子我又沒機會花，何必那麼辛苦？”
“這一點大哥一定要給皇上說清楚，皇上就是再生氣也不能將商戶都砍了吧？”
程小四脫口而出，“要是能找幾個被逼迫到過不下去的商戶進行檢舉，皇上就有了由頭，後頭隻要是運作得當，商戶們看到了皇上決心，那必然信心大增，這個時候再出幾個有利於他們的政令，這事就算開了頭。”
“四妹你腦子果然是好使了。”
程有謙覺得這個法子相當合適，思路一下子就打開了，“我們就知道幾家有實力但又被打壓到喘氣都艱難的商戶，上回不是還求到爹你跟前，希望你幫他們一把嗎？”
“檢舉的官員位置不要太高，也不能太低，但要貪的足夠多的，足夠的肥碩，這樣皇上一出手商戶們平了怨氣，皇上又進了賬，我們的事也辦了，一舉三得。”
程有一朝他豎起了大拇指，“如此，我們也算是向皇上送禮了，至少開頭就讓他看到了銀子，對我們就越發的信任。”
如此，程大器和程大款都笑了起來，程大款當即就說要回去一趟，“地動可是那些官員斂財的好時機，當商戶的又逃不掉，隻怕之前那幾家就要徹底過不下去了，我現在就回去找他們，與其祖輩的心血都是吞噬掉，不如奮力一搏。”
程有謙要陪著一起回去，程大款擺了擺手，“不是說要安排皇上出宮慰問災民嗎，這個時候你留在這裡幫忙，這麼大一攤子的事鬆懈不得，這次我回去再帶些兒郎來。”
“府邸修繕這事也要抓緊了。”
蕭合點了頭，“這事就我們和母親來安排吧，你們負責外麵的事，府中的事就不用管了。”
最近雖然很累，但他很喜歡這樣氛圍，大夥兒都在卯足勁往前衝，也沒有什麼糟心的事，可以說這麼多年就沒有這麼舒坦過。
程老大人笑道：“咱們的事一樁接著一樁，還都是大事，就算將老家的人都喊來也是不夠的，何況老家那頭也離不了人，我看還是請了蕭家的人來幫忙吧？”
目光看向了蕭合，“我知道鏢局也忙，親家一家也不得閒，但你還是給家裡去個消息，也請他們到京城來小住。”
蕭合愣住了，她這位婆母向來都不怎麼看得上她的兩家人，曾經當山匪的人嘛，就算是從良了也要矮人一頭，她爹娘怕她為難也是輕易不登門的，沒想到今日她婆母會主動邀請。
“那...我這就給他們去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