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蘭不忍心看到王秀珠這樣,掏出手絹替她擦拭眼淚,一邊回頭求助地看著楚嬴:“殿下。”
“嗯。”
楚嬴會意,點了點頭道:“將她扶起來,事不宜遲,我們去斷事堂。”
斷事堂是千戶衙門下轄的執法場所,和順城州衙毗鄰,雙方隻隔著一堵圍牆。
平日裡,吳狼都是在他那座碉樓裡辦公,隻有處置犯法軍戶的時候,才會來這個地方。
身為守禦所千戶,吳狼其實還兼領了所鎮撫一職,掌軍中刑名懲戒,類似於軍法官。
也正是由於這個身份,才讓吳狼如此肆無忌憚地對王老實下手,他占了理。
換一個彆的千戶來,就未必有這個權利。
而之所以挑上王老實,也是因為他最符合吳狼的需求。
他是第一個認識楚嬴的軍戶,雙方關係較近,又是楚嬴手下匠戶中,僅次於王黑撻的二號人物。
把他作為典型乾掉,不僅可以殺雞儆猴,還能額外打擊其他匠戶,影響楚嬴鐵皮爐的生產,可謂一箭雙雕。
又恰好,王老實最近有一些把柄在被吳狼掌握,於是
順理成章成了這個倒黴蛋。
為了顯示“公平公正”,不給楚嬴口實,今日審判,吳狼故意打開大門,任人圍觀。
不僅如此,他還將隔壁的周光吉和李泰也請了過來,一起幫忙見證。
和衙門審案不同,吳狼這邊就簡單粗暴得多,上來就是有罪定論,大聲嗬斥:
“大膽王老實,你身為衛所匠戶,不顧軍律,屢次三番逃往燕都,本千戶念你從軍不易,次次對你網開一麵。”
“結果,你非但不知悔改,反而變本加厲地出逃,真當我大楚軍律是為兒戲?還是你在欺我手中樸刀不利?”
按照大楚衛所的刑律,凡是逃亡的軍戶被抓到,下場無非隻有兩個。
輕者發往更為苦寒的地方,一輩子戍邊勞役,重者上官則可以在定罪後,直接就地處決。
輕與重,全憑上官決斷。
吳狼這次是想要殺雞儆猴,自然選擇了後者。
王老實看出了他的殺心,一臉驚慌地跪在地上辯解道:
“冤枉啊!千戶大人,小人若是三翻四次逃往燕都,又怎麼會每次都去而複返,這……這說不通啊?”
“這有什麼說不通的。”吳狼沉聲駁斥,“你每次逃跑是真,可惜每次都準備不足,最後生活難以為繼,不得已隻能返回順城,繼續為下次逃亡做準備。”
王
老實沒想到還能被這樣栽贓,拚命搖頭喊冤:“不是的,不是這樣的,小人冤枉啊!小人幾次去往順城,隻是因為渾家臥病……”
“住口!”
吳狼打定心思,又怎麼會給他辯解的機會,當場拍板定罪:“你休要再狡辯,任你百般抵賴,你騙得了彆人,也休想騙過本千戶的法眼。”
說完抓起早就寫好的認罪狀,直接扔到王老實麵前,麵容冷酷道:“本千戶沒空和你浪費時間,簽字畫押吧,趕緊的。”
“不,我是冤枉的,我又沒罪,憑什麼畫押,我不簽!”
王老實臉色煞白地看著麵前的文書,不住搖頭,仿佛見到了世間最恐怖的東西。
“沒錯,哪有這樣審案的,都不給人辯解的機會,分明就是誣陷,此案不公,不能簽,堅決不能簽……”
斷事堂大門外,王黑撻帶著一群匠戶扯開嗓子高喊,試圖阻止吳狼的陷害。
“肅靜!這裡是斷事堂,再敢在門口喧嘩,本千戶絕不姑息!”
吳狼一個眼神,巴圖立刻帶著幾人衝上去鎮壓,隨後再次看著王老實,冷聲威脅道:
“王老實,我勸你最好放聰明點,你逃軍已是證據確鑿,趁早畫押,也好少受點皮肉之苦。”
話音剛落,帶著戲謔的朗聲傳來:“什麼證據確鑿?為何本宮沒有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