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瞞南兄,這嶺南的茶葉,大半都是我宋家經營的,隻是今年的新茶應該剛剛上市,想不到這裡竟然就能買到了。”
這時王語嫣插嘴道
“是在周圍推銷的船娘處買的。”
宋師道若有所思的又喝了口茶,笑了笑又道
“南兄這是打算去哪裡?”
“襄陽,宋兄呢?”
“我們兄妹打算去長安。”
南星有些遺憾道
“可惜我們要往擂鼓山一趟,否則正好與宋兄同路。”
“哦?南星也要去長安?”
“不,我們是去長安隔壁。”
宋師道一怔,隨即哈哈笑道
“原來是回返師門,那真是同路,南星往擂鼓山是去參加珍瓏棋局?”
“不是,我又不會下棋,就是去拜見一位長輩。說起來,聽聞宋兄博聞廣記,諸子百家都有研究,不知道宋兄棋藝如何?”
宋師道連連搖手
“過了,過了,我哪裡敢說諸子百家都有研究,我就是喜歡看雜書,記性還過得去,知道的有些雜,不過全都浮於表麵,因此父親還經常罵我不求甚解,言行輕浮。”
南星擺出一張苦臉
“宋兄,你這樣謙虛會沒有朋友的。”
宋師道聞言一怔,隨即哈哈笑道
“我不是還有南兄這個朋友嗎!”
幾句話功夫,南星與宋師道的關係迅速拉近,兩人又聊起嶺南風俗和宋家的情況,得知宋師道正慢慢接手宋家的商業事務。
談起商賈之事,南星發現宋師道簡直是個商業奇才,其見識遠超這個時代,尤其對經濟原理和金融業的認識,已經摸到了現代社會經濟學的門檻。
南星來自後世的廣博見識也讓宋師道驚為天人,其中許多觀點都跟自己的想法類似,甚至更有新意,宋師道頓時將南星引為知己。
一旁的三女也聽得津津有味,大開眼界,對兩人的才智見識都是敬佩不已。
說了一會兒,南星又問起了宋師道是怎麼知道傅君婥在自己船上的,宋師道給南星一個意外的答案。
原來是因為他遠遠的看見甲板上的寇仲和徐子陵兄弟,這才確定傅君婥在南星的船上。
“宗師境高手的眼神都這麼好的嗎!”
南星有些吃驚,要知道宋師道的船可是在下遊,而寇仲兄弟可是在前甲板練武,這眼神能不厲害嗎!
“哈哈…笑死我了,二哥你原來有千裡眼啊!”
宋玉致笑得直拍桌子,南星覺得這丫頭笑點真低,要不就是腦子有問題。
宋師道瞪了妹妹一眼,笑著解釋道
“是我養的鷹。”
南星恍然,自己都忘了,這世界耍鷹耍蛇的人可不少,有機會自己也可以養隻鷹玩玩。
“哦?聽起來不錯,能不能叫下來看看呀?”
宋師道自無不可,於是眾人出了艙室,宋師道將自己的鷹叫了下來,果然是一隻很漂亮的隼鷹,看起來不是很大,但是眼神很有靈性。
南星好奇的詢問起如何馴養鷹隼,王語嫣對訓鷹沒興趣,於是拉著新認識的小姐妹去訓練寇仲兄弟,訓人對兩個好為人師的小姑娘來說更好玩。
李莫愁則安靜的陪著南星,一副賢妻良母的樣子,這讓宋師道心裡暗暗稱奇,他家裡搜集的情報上,所描寫的李莫愁可不是這個樣子的。
轉眼間,時間已經到了晚上,兩隻船一起泊在江灣子裡,一大一小,看著就像兩隻棲息在水麵上的怪獸。
一男一女正現在船頭,背對著船艙並肩而立,兩人之間隔著一個身位,看起來有種若即若離的感覺。
除了被趕去修煉內功的寇仲兄弟,其他人都悄悄的躲在二層艙室內,屏住呼吸偷偷吃瓜,可惜距離太遠,宋師道這個宗師境高手又能隔絕聲音,他們隻能看一個寂寞。
南星遺憾了搖了搖頭道
“我猜宋兄大概心願難償。”
李莫愁讚同的點頭,王語嫣則有些遺憾。
宋玉致幸災樂禍道
“這對二哥來說也許是好事。”
“為啥啊?”
王語嫣好奇的問道,宋玉致歎了口氣道
“我父親非常討厭外族,再說了,這個傅姑娘來大夏的目的可不簡單,我這二哥…唉。”
南星想起了什麼,突然問道
“宋兄用的是什麼兵器?”
宋玉致驚訝的看向南星
“你竟發現了?二哥用的是劍,因為我父親認為二哥性子太軟,不適合用刀。”
南星緩緩點頭,看來天刀宋缺是個很嚴格的父親,不過也對,練刀的高手都有些偏執,越是厲害就越偏執,做他們的子女真的挺難的。
王語嫣眉頭皺起,悄悄靠向李莫愁,湊到她耳邊低聲說著什麼。
船頭。
傅君婥臉色平靜,可她內心卻巨浪翻湧,宋師道的心思她不懂嗎?當然不是,可她卻沒法接受這份珍貴的感情,而且越是珍惜這份感情,她就越不能觸碰。
這讓傅君婥的心像是被刀子狠狠的攪動著,痛的幾乎無法呼吸。
“君綽,我的心意你應該明白,如果你擔心我父親,我可以跟你去高麗…”
“不!這不可能!宋公子,這種話不要再說了!”
“可是,這是為何?”
宋師道嘴裡苦澀,有些艱難的追問。
“宋公子,你也是聰明人,又何必執著於此,我們沒有緣分,不可強求。”
“可是我…”
“宋公子,我若不喜歡你,答應你就是欺騙,我若,我若喜歡你…答應你就是害你,你,讓我如何做?”
宋師道語結,好一會兒,宋師道才轉頭看向粼光點點的江麵,廢然長歎道
“命運弄人,一至於此!”
傅君婥淚水控製不住的漫出了眼眶,她側身抬手,默默的將淚水拭去。
將湧動的情緒儘力壓下,才緩緩開口,卻發現自己的聲音竟有些沙啞了,但卻出奇的柔和
“宋公子,我將遠行,小仲和小陵你能幫我照看一二嗎?”
宋師道聞言先是驚訝,後又釋然,又接著是不舍,看著傅君婥的側臉,他用力點頭道
“放心交給我吧,君綽,你要去哪裡?”
“師命難違。”
“不能不去嗎?”
“師恩未報,不能不去。家國大義,不能不尊。”
“那…”
“親親之情…來世再報。”
傅君婥說完,轉身而去,一串清淚在風中飄散。
宋師道怔怔的看著,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一股鑽心的痛楚,讓他喪失了行動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