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我手上!我的眼前黑了一下,手指像鐵鉗一般緊緊捏著信紙,手卻不受控製地微微發起抖來,雙眼像釘子一樣死死釘在那幾行字上,心跳猛地加快,仿佛要掙脫胸腔的束縛,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
他們真的找上來了!我極力壓製著狂亂如麻的心緒,強撐著把那些粘貼的字逐一看完。
“他在我手上
今天晚上十二點
西橋下
第2個涵洞
你一個人來
不要告訴任何人
不來
他死
如果有公安跟著
人頭奉上”。
四十七個字,沒有一個標點符號,沒有任何的落款,被漿糊粘貼成了十排,妥妥的匿名威脅信。
傅文正應該還在接受調查,弄這封信的人會是誰?!難道是他手下那個七哥嗎?!他們到底在圖謀什麼?!
今天晚上十二點?!現在馬上就八點鐘了,隻剩下寥寥幾個小時了!我下意識地抬頭望向窗外,天色已經漸漸暗下來,夜晚如同黑色的幕布,緩緩地拉開了。
“不來,他死,如果有公安,人頭奉上”,一想到這兒,我的心就愈發慌亂起來,後背不由自主地冒出一層冷汗。曹永興的性命此刻就攥在他們手中,我怎麼能退縮呢?!必須得儘快拿定主意!
現在最讓人為難的就是隻要我一個人去,如果不去,曹永興恐怕就性命難保;要是去了,我孤身一人,又怎麼能與他們對抗,平平安安地把曹永興救出來呢?!
我的內心在痛苦地掙紮著,怔怔地思忖著老媽他們就在外麵,絕對不能讓他們知曉此事,不然老媽肯定會不顧一切地阻攔我。更何況,現在家外麵還有警察在監控著,我又怎麼能輕而易舉地避開他們,不被發現跑出去呢?
我在房間裡焦灼地來回踱步,大腦瘋狂地運轉著,想要找出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既能成功解救曹永興,又不會讓自己深陷絕境。可是,每一個冒出來的想法都像脆弱的肥皂泡,剛一出現就被殘酷的現實無情地擊破。我感覺自己仿佛置身於一個黑暗的漩渦中心,被恐懼、擔憂和焦急死死地纏繞著,無法掙脫。
時間一分一秒地溜走,手中的信紙已經被我捏成了一團,皺皺巴巴的,我的腦子越來越亂,就像是一鍋煮沸的粥,感覺就要炸開了一樣,根本拿不定主意。
不行,不能再這樣下去了!我必須讓自己清醒過來!我把捏成一團的信紙扔在了桌上,猛地轉身,拉開房門,全然不顧家裡人那驚訝的神情,一頭鑽進了廁所。
我“砰”地關上門,匆匆脫掉衣服,用力擰開水龍頭。
冰冷的水“嘩”地噴射而出,我毫不猶豫地站在噴頭下,任由涼水兜頭澆下。
水順著頭發流淌下來,遮住了我的眼睛,我沒有抬手去抹,隻是靜靜地佇立著,試圖通過涼意驅散腦海裡的迷亂。
涼水不停地衝擊著我的身體,順著臉頰、脖頸緩緩滑下,我閉上眼睛,腦海裡不斷有個聲音在回響要冷靜,不能亂,千萬不能亂。
隨著時間的推移,我緩緩低下頭,慢慢地睜開雙眼,腳下已經彙聚了一小片水漬,它們像一條條小溪緩緩彙聚在一起,朝著廁所的排汙口流去,從那小小的排汙洞裡“嘩嘩”地流走了。
水?!看到腳下不斷流走的水,我的眼睛突然一亮,仿佛黑暗中看到了一絲曙光,思維也逐漸清晰起來,一些想法開始在腦海裡慢慢成形。
既然對方要見我,說明可能有求於我,既然有求於我,那就說明還有得商量!我一定要去把曹永興救回來,哪怕是用自己把他換回來也行!
我擦乾身體,換好衣服,簡單洗漱了一下,從廁所裡走了出來。
我對著老媽說道媽,我昨晚沒睡好,先去睡了。
老媽愣了一下,馬上連連答應道好好好,早點睡吧!早點睡!
我回到屋裡,簡單收拾了一下,在床上放了一個手電筒,換上短褂短褲,把遊戲鏢都揣在了身上,關掉台燈,和衣躺在床上。
我的兩隻眼睛死死地盯著黑暗的屋頂,一眨不眨,耳朵仔細捕捉著屋外的動靜,就這樣全神貫注地等待著那個最佳時機的到來。
滴答滴答,書桌上的鬨鐘秒針走動的聲音,好似尖銳的錐子一下一下地紮著我的神經,在這寂靜的等待中顯得格外刺耳,每一聲滴答都像是死神的倒計時。
一個小時在這煎熬的等待中緩緩過去,我的精神依舊高度緊張,像一張拉滿的弓。然而,隨著時間的推移,困意卻像潮水一般悄悄地向我湧來。我試圖掙紮,使勁地搖了搖頭,可那困意就像一雙無形的大手,不斷地拉扯著我,試圖把我拖入那黑暗的睡眠深淵。
兩個小時過去了,我的眼皮變得越來越沉重,儘管我在心裡不停地告誡自己不能睡、不能睡,可身體卻越來越不聽使喚。我的視線開始變得模糊起來,屋頂那無儘的黑暗就像一塊巨大的磁石,吸引著我的意識漸漸沉淪,慢慢被黑暗吞噬。
不知不覺間,我竟然真的睡著了。在睡夢中,我仿佛置身於一片迷霧繚繞的地方,曹永興的身影在霧中若隱若現,我急切地想伸手抓住他,可無論我怎麼努力,卻總是夠不著。突然,一陣強烈的恐慌感像一把鋒利的劍,穿透迷霧,直直地刺向我的心頭。
啊——!糟了!我猛然驚醒,像被彈簧彈起一樣在床上坐了起來,慌亂地看向手表。
那手表的指針冷酷無情地指向了淩晨兩點,早已經過了十二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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