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布看了盧植一眼,沒有在洛陽和董卓死磕,而是跑來隱居,這本身就說明了盧植並沒有那種守死節之人。
“我聽義真說過,呂布巧言善辨,詭辯之術堪比張儀,並且善用攻心之計。今日一見果然非同凡響,老夫若是再年輕十年說不得會被你說得亂了心性。可惜呀,老夫早已過了天命之年,已快到耳順之年,你這些話毫無作用。”
盧植臉色不變,就這麼聽著呂布的話語,等到呂布說完這才淡然的回答道。
“皇甫將軍真是過獎了,我雖然自負,但絕不敢比張相,我隻是喜歡就事論事。”
呂布笑著搖頭說道,張儀可不算什麼好人。
“既然呂將軍喜歡就事論事,那我就問問呂將軍意欲何為?”
盧植眼神突然變得銳利,死死的盯著呂布。
“大丈夫生於天地間,豈能鬱鬱久居人下?”
呂布說出了經典的名言。
“盧尚書可能會認為呂布野心過大,但換個說法也許就不同了。”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如何?”
呂布眼神沒有躲閃也看著盧植說道。
“陳勝、吳廣其實開了個不錯的先河,秦製以暴,民皆反之,這才有了項羽、劉邦。盧尚書也是深入過民間的,如今這漢朝如何,盧尚書應該比我清楚。”
呂布沒有等盧植開口,自己繼續說道,盧植的問題很清楚,就是在問自己為什麼要當反賊,到底想怎麼樣。呂布甚至把盧植接下來的話也給駁了回去,大漢朝開國皇帝劉邦就是反賊出身,他可以,為什麼自己不行?
“天下不寧更是需要有識之士輔佐聖上,先帝當初已經封了你侯爵州牧,你若有誌向,自可以上報皇恩,下哺黎民。”
盧植沒辦法抓著呂布反賊的話題再說,隻能找出這麼一個理由來。
“我不喜歡把舊東西修了再用,既然已經腐朽了,修了也用不了多久,不如拆了再建。如今這天下不是已經腐朽到了根麼。”
呂布微微一笑說道。
“據說盧尚書曾立誌要匡扶社稷,救濟世人,盧尚書到了如今年紀,不知完成了多少?”
呂布看了看盧植花白的頭發問道,到了盧植這年紀已經算是高壽了,畢竟漢朝人均年齡也才二十多歲,對於盧植來說現在最寶貴的就是時間。
盧植被呂布問得語塞,少年時的誌向如今他是一樣都沒完成,匡扶社稷他本以為有希望,但黃巾反賊剿滅到一半就被誣陷下獄,如今董卓禍亂朝綱,私行廢立,鴆殺少帝,把持朝政,他卻無能為力,隻能退隱山林以逼禍,哪裡敢說匡扶社稷。
匡扶社稷都做不到,救濟世人就更是做不到了,如今天下大亂之勢已成,黎民百姓又將置身於水深火熱之中。
“盧尚書,我聽過這麼一段話,當我年輕的時候,我夢想改變這個世界;當我成熟以後,我發現我不能夠改變這個世界,我將目光縮短了些,決定隻改變我的國家;當我進入暮年以後,我發現我不能夠改變我們的國家,我的最後願望僅僅是改變一下我的家庭,但是,這也不可能。當我現在躺在床上,行將就木時,我突然意識到如果一開始我僅僅去改變我自己,然後,我可能改變我的家庭;在家人的幫助和鼓勵下,我可能為國家做一些事情;然後,誰知道呢?我甚至可能改變這個世界。”
“盧尚書乃是當世大儒,覺得這話怎麼樣?”
呂布笑著問盧植。
“這應該是一位不得誌的大儒臨終前的感悟,意義頗深。”
盧植倒也不隱瞞,對於這段話他感觸也很大,到了他這年紀,這輩子也就接近結束了,這輩子的遺憾也隻能是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