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血帶著腥氣撲鼻的臭味,像是毛筆上的墨汁甩了出來,濺得桌上茶杯、茶碗到處都是,有幾滴甚至飛到了樹閻羅的胳膊上。
“怎……怎麼回事……”米陽抬起手來,不可思議地擦了下自己的嘴,顯然不敢相信這是自己噴出來的。
直到發現自己手背上也沾滿了黑色的血,整個人才瞪大了眼,麵上滿是驚恐。
緊接著,他的雙腿開始發抖,臉上呈現出痛苦的神色,額角也有冷汗慢慢浸了下來。
“齊……齊先生……”米陽捂著自己的小腹,身子慢慢蹲了下去,“我……我肚子疼……好疼好疼……發生什麼事了。”
“肚子疼就對了!”齊登魁突然猛地站起,狠狠一腳踢在他小腹上。
平時單挑齊登魁十個都沒問題的米陽竟然沒有擋住,“咣當”一聲坐在地上,腦袋也磕在涼亭的柱子上,以至於整根柱子都跟著晃了一下。
“齊先生……為什麼……”米陽臉上愈發痛苦,眼神卻很不解。
“還裝?”齊登魁冷笑著,一副洞穿世事的模樣“你就是龍門商會的臥底……以為我不知道嗎?”
“我……我怎麼會是……”米陽一邊說話,一邊繼續吐著黑血,眼神之中卻是愈發迷茫,顯然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就連樹閻羅都一臉震驚地看著他,完全不知道這是哪一出!
搞什麼鬼?
在玩什麼把戲?
“我看到了……”齊登魁沉沉地說“公安局的調解室裡,你和樹閻羅打架的時候……向影上來拉架,悄悄往你口袋裡塞了什麼東西……嗬嗬,真以為自己神不知鬼不覺嗎?想騙過我,下輩子吧!”
齊登魁低下頭去,在米陽外套口袋裡一摸,很快抽出一張折疊好的字條。
打開一看,上麵是一行娟秀的小字跳反,救宋董。
齊登魁將字條攤開,往米陽麵前一杵,冷冷地道“還有什麼話好說的?”
米陽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幕,半晌才從口中擠出幾個字來“冤……冤枉……我不知道……”
“還不承認!”齊登魁怒火中燒,顯然已經忍了很久,又狠狠一腳踢在米陽的肚子上。
“哇……”米陽又噴出一大口黑血,整個人半躺在涼亭的柱子前,麵上已經完全沒了血色,整個人也奄奄一息了。
毒性真的是很厲害,就這麼一會兒的功夫,米陽的命便去了十之七八!
樹閻羅的一顆心砰砰直跳,大概明白了怎麼回事,但還是驚訝齊登魁的狠毒,看這嫻熟的手段應該不是第一次了。
“冤枉……冤枉……”米陽仍舊重複這兩個字,滿臉俱是不甘的神色,可惜聲音越來越小、越來越低,渾身上下都快沒什麼力氣了,劇烈的疼痛腐蝕著他的心肝肚肺。
齊登魁卻隻是冷笑,並不說話。
“你……你好狠……”米陽知道求生無望了,用儘渾身的力氣說道“齊豔陽死了,但你一點都不在乎……我……我看到了……屋子裡有他的遺照,你每次路過都不屑的冷笑……那可是你親兒子啊,你都沒有一點感情……你這個無情的冷血動物……”
言外之意就是,你連兒子都不在乎,更彆說他這個外人了。
像是在指責齊登魁,也像是在安慰自己。
可惜齊登魁仍不說話,自始至終都冷冷地看著他,仿佛看著一條狗在自己麵前失去生命。
最終,米陽的眼睛慢慢閉上,整個人也徹底沒了聲息。
涼亭中仍舊彌漫著腥臭的氣息,好在清風不斷襲來,相信很快就能煙消雲散。
有幾滴黑血順著涼亭的木地板,漸漸淌到了腳底下的金魚池中,幾條魚兒以為有人喂食,紛紛遊弋過來搶著,不一會兒便紛紛翻了肚皮。
“把屍體清理了。”齊登魁淡淡地道,聲音裡沒有任何感情。
“好。”樹閻羅走過來,抓著米陽的衣領,沉默無聲地往涼亭外麵拖去,除了“滋滋滋”的聲音外,天地之間一片靜寂。
齊登魁早把不相乾的人打發走了。
而樹閻羅,一邊往外麵走,一邊腦中飛速旋轉,大概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之前在公安局的調解室裡,那封字條本來確實是給他的,好在向影行動之前,樹閻羅先把u盤交了過去,並提醒了對方攝像頭的事情。
向影便將計就計,當著攝像頭的麵,明晃晃把字條塞到了米陽的口袋裡。
這招借刀殺人,玩得簡直是太溜了。
真是一個又聰明又機靈的女孩子,不愧是北龍門的少奶奶啊!
處理完米陽的屍體後,樹閻羅回到了涼亭中。
腥臭的氣味果然都消失了,桌上的茶杯、茶碗都換了全新的,地板上的血跡也消失不見,就連那幾條翻了肚皮的魚都沒了蹤影。
足以說明齊登魁不是第一次乾這種事了。
樹閻羅並不意外,畢竟在之前的u盤裡都見識過了。
說起來這父子倆也挺有意思,一個完全不在乎對方的死,一個偷偷錄下對方犯罪的證據,還真是“相愛相殺”的典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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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涼亭裡,齊登魁指了指對麵的座位。
樹閻羅便坐了下來。
涼亭裡的一切都換了新的,茶壺是新的,茶碗是新的,茶葉是新的,茶水也是新的。
但當齊登魁把一碗嶄新的茶推過去時,樹閻羅還是有些猶豫,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喝了,也和米陽一樣一命嗚呼!
“怎麼,不相信我?”齊登魁微微笑著。
“……沒。”樹閻羅無話可說,隻能一咬牙,端起茶碗,一飲而儘。
茶水如線,順著食道入腹,肚子裡一片暖洋洋的,暫時沒有發現什麼異樣,樹閻羅稍稍鬆了口氣。
“我沒想到是他,還好這一次暴露了!”齊登魁輕輕地呼著氣,語氣很是溫和,“他還有臉指責你是臥底,真是賊喊捉賊!”
“……確實沒有想到!我以為他平時隻是神經過於緊張,沒想到在玩這手。”樹閻羅也挺無語的,“但,齊先生,我要將這件事原原本本彙報給閻隊長的……”
“放心,我動手前,就已經打過電話,笑閻羅什麼都知道,他同意我幫忙清理門戶!”
“哦,那就好……”
齊登魁繼續幽幽地道“臥底被清除了,接下來可以全心全意地對付宋漁。總之,你就咬死醜閻羅是他殺的,我這邊也努努力,先拖個一年半載的……”
話還沒有說完,齊登魁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