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徵盯著王三,想要從他臉上看到幾分真,幾分假。
但王三依舊是噙著笑,不以為然“怕什麼?所謂君子群而不黨,真的能簡單的避免?
黨群之內,也有派係之爭、路線之爭。
就比如現在趨於分裂的東林黨,他們就是最大的例子。
所以,黨內有朝,地方無派,才是需要警惕的。
至於其他的,大家都可以發聲,最後統合聲音權衡利弊,才是皇帝的工作。我可以聽意見,但大體的方針,必須按照我的《大同論》來。
然後執行靠人,獎賞靠法,保證靠兵,如此而已。
至於會有多少人信,其實無所謂。
百姓無所謂,他們要的隻是秩序、安然、發展。
官吏無所謂,他們要的隻是特權、地位、美夢。
皇帝也無所謂,皇帝要的隻是皇位穩固、國祚綿延、傳承不斷。
而我定大同,就是給所有人定目標。
將實現目標的時間軸拉長,將任務分階段交代給後世子孫,讓所有人心都儘可能往一處去,脫虛向實,可不僅僅是祛除玄談,更是祛除內耗。
若是往常,二代三代皇帝,漸漸失去權力掌控,就得黨爭,就得內耗。
與其讓他們在某些沒用的內容上空耗,不如將他們引導在乾活的路上消耗。
比如,往後皇帝要清算官員,直接查你在地方為官的時候,究竟給多少人開了多少後門,導致了哪些工程有問題,基本上一查一個準,到時候一句話,直接將你驅逐,搞出問題的人也就解決了。
曆朝曆代,大多都是這麼玩,隻是有些東西,咱們可以擺在明麵上,讓一切變得公開,皇帝手握公正之名分裁斷,自會無往不利。”
說完,王三鬆了一口氣“好了,今天聊得有點多了,我還是那句話,明廷鐵定是不成了,就算沒我王三,也有李三、趙三。
最多十年,大明鐵定要崩潰。
你在南方呆過,知道我說的意思,南方那群東林黨,他們究竟是棟梁,還是蛀蟲,你比我清楚。如果你真的感覺他們是棟梁,你會跟徐光啟一起,搞這個西學派?”
“要是沒事,你忙完就回去,我去看看其他地方的扡插情況。”
王三離開,王徵一言不發的寫完今天的番薯扡插方法,然後駐足良久,看著田間地頭正在忙碌的百姓,不遠處正在忙碌安裝筒車、翻車的人群。
到處都是忙碌景象。
大家很窮,但過得很開心,因為地瓜葉很多,每天都有一批菜葉可以吃,肚子裡也能多有一些存貨,也不用擔心餓肚子。
“天道恒常公平,天理仁正公開,天命應民公正……
對啊,我還寫個毛的聖父、聖靈、聖子……
大同或許不是最優解,但大同一定是綱領。王三踹開儒學至尊之位,單列一號,卻沒完全脫離儒學,還是能給儒生們希望的。
隻不過,你真不怕被反噬嗎?”王徵沉默了好久,還是決定好好的看看這人間再說。
他都六十多了,也不知道能有幾年好活。
唯一的渴求,就是成為聖賢。
但王三這裡,不要聖賢。
要的是能乾實事的人。
王徵被帶著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