鸛雀樓。
作為山西明樓之一,以一首登鸛雀樓聞名於世。
高從龍此時就站在鸛雀樓上,看著浩渺黃河對岸的新順國旗幟,忍不住念叨“白日依山儘,黃河入海流。”
此時的他,與當初登臨此間高樓的王之渙,還未看到風景時的迷茫有什麼區彆?
對岸就是敵人,而且敵人發展勢頭無比迅速,蒲津渡橋自從去年拆掉了浮船之後,對岸也隻是將渡橋鋪到了河中心,然後就不再過多行動,隻是每日來一次巡邏。
但越是這樣,高從龍心中就越沒有底氣。
潼關數次交鋒至今,他也發現自己根本沒有太多的餘力剿滅大同軍,但朝廷卻對他委以重任。
雖然升官做了總兵,可那又如何?
他這個總兵到現在為止,就隻從朝廷手中拿了三千兩白銀。
這叫什麼事!當他在神道嶺混的時候,每個月光是從商賈手中抽水,一個月下來幾十兩銀子都是常有的事情。
結果混了個總兵,賺頭比之前更少,打了奏疏上去,希望增加餉銀,朝廷那些不當人子的混蛋,居然說他們發了三萬兩白銀來,讓他不要胡謅說沒收到。
憋悶,不爽,無處發泄。
現在潼關損傷嚴重,需要修複,但他手裡就三千兩白銀,隻能用來養兵,想要修複潼關如同故舊,所要消耗的金銀,遠不是千餘兩能夠填補的。
這就是為什麼他一聽解州知州邀請他去鎮壓鹽池叛亂,他就起了心思要去。
因為這一次剿匪,多少能撈點引鹽來充作銀子,用來養兵。
不然真的指望三川鎮下屬的各個州縣出錢?
彆想了!
他窩在鸛雀樓小半個月了,結果蒲州知州隻給他弄來了一千兩白銀,都不夠他出兵一次的。
但人家蒲州知州也有話說,同賊控製了關中,蒲州幫晉商也不能去關中貿易,所以蒲州這邊的商業繁榮度一直下降,自然沒有人來做買賣。
沒人買賣,就沒有稅收。
官府吃不到,你一個客軍總兵還想吃到?
就下邊一些泥腿子,你能撈多少撈多少。
所以,高從龍很鬱悶。
他明知道對手新順國對外宣傳的旗號就是愛民如子,耕者有其田,但迫於現實的壓力、錢糧的缺口、高從龍被逼著要進行貪汙,要把碩果僅存的山西自耕農,逼得破產,從而走上絕路。
真的讓他很鬱悶。
不過,身邊之人看著他這般模樣,笑道“總兵大人,這後邊一句,您可知曉?”
高從龍看了看自己這個幕僚,姓薛,叫薛長毅。
河津薛氏的一員,不知道為什麼花了不少錢糧犒軍,讓他在鸛雀樓這裡可以安歇,不然光靠蒲州那邊送來的糧食,他手下三千兵將能活活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