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襄這邊的臨時營地。
他疲憊的揉著眉心。
然後看著,哭爹喊娘的吳三鳳正在取彈片,以及邊上一聲不吭,拿著燒紅火器燙傷疤的劉良佐,真感覺自己一張老臉丟儘了。
劉良佐身上中了七顆鉛彈,他都一聲不吭,結果吳三鳳就左肩嵌入一塊,就哭成這樣,是真的不像個爺們!
等劉良佐這邊燙封傷口,他任由軍醫快速擦洗身上的血汙,對著吳襄說“同賊好用火器,對方手裡有重炮。一左一右就兩門,但能填裝霰彈。
就那一輪爆發,直接掃掉了我們三百兵馬。
對於士氣的打擊,實在恐怖!
而且對方有炮陣,更有大將軍炮,一次能射七輪,不管是霰彈還是大丸,都是利器。
現在同賊加入了汲縣戰場,對我們來說將會是嚴重危機,準備好撤退吧。後續需要巡撫大人的文書催促了。
不然,朝廷繼續拖延銃炮的加入,真叫同賊裹挾炮兵大軍東出,神器不寧。”
吳襄看劉良佐的嚴肅神情,再看看士氣低迷的手下,以及不遠處散落的屍身、哀嚎中等待死亡的傷兵,歎息道“這支同賊,究竟從何而來?”
“豫北鎮司令,王普。”劉良佐想了想回答道,“他是高陵縣王高的族弟,屬於大同軍開泰侯一係的人。”
“開泰侯……”吳襄回憶著情報。
新順國早期成立的時候,雖然都是冠以大同軍的名號,但內部勢力是主要三股。
王扊、王肁、種光道。
而開泰侯王扊的手下來曆駁雜,以馬匪、山賊、差役、衙役居多。
經曆了高陵營嘯的變故,王肁雖然快速清剿敵人,排除異己,但並沒有徹底籠絡王扊的麾下。
至少,在大明收到的情報調查是這樣的。
“此獠不好對付,嘗試招安吧。”劉良佐剛穿戴好站起來,身上還有很強的痛楚。
他頭暈目眩著,耳邊傳來吹號聲,讓他連連甩頭,還以為自己是幻聽了。
結果他才抬起頭,就看豫北鎮兵馬快速衝來,一個個旗幟都是五十人,一塊塊方陣快速奔來。
目標很明確,就是他們!
“該死!我去阻擊,你們準備撤離!”吳襄翻身上馬,大喝一聲,關寧騎兵隨他出發。
祖寮已經戰死了,祖氏的家丁也自然歸他統帥。
所以,這麼一衝起來,足有一千三百人。
“銃兵一隊預備!”王普下令,然後看向高應登,“騎兵一隊、二隊、三隊、四隊齊出。”
高應登大喝一聲,四隊騎兵計六百騎,快速越過步兵方陣,前兩隊如通過交叉的剪子,朝著對方吳襄中段的騎兵兩翼就衝上去。
吳襄嚇了一跳,稍微回過頭,但沒辦法阻攔,因為雙方已經岔開了,隻能讓命令幾個親衛追上其他騎兵統領,讓他們帶好各自的隊伍結陣,不能被衝散。
接著他轉過頭,就看到了後邊兩隊騎兵散開如同魚鱗,並且已經取出了短銃瞄準了吳襄。
吳襄剛想說話,此起彼伏的銃聲響起,打完銃的騎兵快速聚攏,形成小小一髻,直到最後一把火銃射完,所有騎兵合成一個矢鋒,火銃也變成了長槍、馬刀。
“砰!”
吳襄正麵與敵人撞在一起,刀鋒擦過臉頰,鮮血溢出。
距離太近了!
讓他根本來不及反應撤離,等到吳襄衝陣闖出來。
還沒來得及說話。
“嗶嗶——”
吹哨聲起,銃炮齊發,吳襄隻覺得眼前鋪天蓋地都是飛蟲和麻子,他下意識的低頭,垂著。
噗噗噗——
戰馬吃了絕大部分子彈,慘叫倒下。
吳襄摔在地上,五臟六腑劇痛難捱。
好想死!
但也隻是一瞬間,死亡的威脅不在,他蹬開戰馬,爬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