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就沒有她敢不敢的事,隻有她想不想。
傅景川額頭青筋因為壓抑著情緒而劇烈起伏著,盯著時漾的眼神像要吃人般,又狠又厲。
時漾掌心已沁出了一層又一層的細汗,高度緊繃的情緒讓她剛被撞過的腦袋越來越暈。
緊握著的手掌裡,指甲也掐進了肉裡,掌心裡的疼痛讓她稍稍保持著大腦清明。
保護孩子的意念大於一切。
她可以沒有傅景川,但她不能沒有瞳瞳。
傅景川父親的態度已經很明白,他們不會接受瞳瞳。
時漾太了解傅武均和方萬晴,他們不喜歡一個人,有的是辦法去打擊和打壓一個人的信心。
也有的是辦法去傷害一個孩子。
身體的傷害隻是一時的,言語和態度的傷害卻是一輩子的。
同一座城市,又是傅景川的父親母親,在通訊異常發達的年代,這不是嚴防死守就防得了的。
時漾不想讓瞳瞳再經曆一遍她經曆過的事。
成人有自愈能力,但孩子沒有。
她也沒辦法信任傅景川。
離婚是失望一點點累積而來的結果,但現實卻沒有給她一點點累積對他信心重建的機會。
時漾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掌心下的手指越掐越深,她的臉色在這樣的對峙中越來越蒼白。
傅景川看著她越來越蒼白的臉色,逼著自己狠下心不去管。
最後一次冷冷看了她一眼後,他鬆開了她的手,轉身就走。
時漾脫力踉蹌了下,身體不慎撞到旁邊的椅子,椅子和桌子碰撞出巨大聲響,震得桌上杯盤“哐啷”作響。
門外的傅景川腳步一頓。
他轉身回頭,看到時漾正一手扶著桌子,一手扶著頭,大口地喘著粗氣。
和他的對峙,幾乎耗光了她所有的心力。
傅景川沉著臉上前,一聲不吭把她攔腰抱起。
時漾下意識掙紮想自己下來。
傅景川麵無表情壓住了她手臂。
“彆逼我對你動手。”
連嗓音也是冰冷至極。
他的手臂壓扣得極緊,時漾沒有掙紮的力氣。
他抱她下了樓,把她放進了車裡,而後繞過車頭,上了車。
他送她回了家。
不是她在上水灣的家,也不是他現在在住的家,而是他們曾經的家。
位於禦景灣的那套婚房。
時漾在車子快駛入小區時,時漾終於認出了這是她曾經住了兩年的家。
窒息感隨著越來越熟悉的景致撲麵而來。
時漾下意識坐直了身。
“彆進去,求你。”
她低聲哀求。
傅景川沒理她,甚至加大了油門。
時漾幾乎求著轉身哀求他“傅景川,你彆這樣,我不要回這裡,我不要。”
但傅景川依然沒理她。
在車子終於在異常熟悉的地下車庫停了下來時,時漾不管不顧地推開車門,轉身就要走。
傅景川下車拉住了她,拽著她往電梯走。
時漾突然變得激動起來,前所未有的激動。
她不停地掙紮,不停地想抽回手,拚了命地想要逃離這裡。
所有和這裡有關的記憶像潮水般奔湧向她,濃鬱得化不開的陰影,壓得她窒息感越來越重,幾乎要暈厥過去。
到最後的時候,時漾哭了出來,她不停哭著求他,讓他彆逼她。
她在這裡失去了她的孩子,也是在這裡埋葬了她的愛情。
這裡讓她從為對未來滿心期待慢慢變成了晦暗茫然。
這裡藏滿了她那兩年所有的壓抑和被打壓的自我懷疑。
傅景川冷眼看著她所有的掙紮和哭泣哀求,無動於衷。
到最後的時候,時漾已經是泣不成聲,蹲在地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她異常的難受。
心理的,生理的都有。
整個人再次被那種怎麼逃也逃不掉的無力感裹挾。
她逼傅景川,傅景川有的是千百種方法逼她。
時漾哭到最後的時候,幾乎要給傅景川跪下,求他放過她。
她隻是想安安靜靜過她自己的生活而已,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