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您好,我叫關羽落,我受一位朋友所托,來看看您。”關羽落禮貌的打著招呼,同時也在打量著女人。
她上身穿著一件灰色的毛衣,褲子就是一條牛仔褲,按照年齡來說,也該是四十多歲了,但保養的很不錯,容光煥發的。
崔紅霞同樣也在打量著關羽落,也許是看她跟自己女兒年紀相仿,她拉開門,笑著將羽落迎進屋子。“是不是彤彤的朋友啊,外邊冷,進來說吧。”
沒有解釋誤會,關羽落想著進屋在說,以免一提高鳴的名字就被當成神經病拒之門外,一旦進屋了,這樣被趕出去還需要一點時間。
“誰啊?”廚房中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羽落好奇的瞄了一眼,一個男人正穿著圍裙在炒菜,想必就是崔紅霞的現任丈夫。
“小姑娘你先坐吧,你來有什麼事啊?彤彤去學校了,等下我給她打個電話”崔紅霞說著,去了廚房,看樣子是在倒水,同時也在跟男人說些什麼。
手中的油紙傘在微微顫抖,高鳴果然還是在強撐。
待崔紅霞回來,手中多了一杯熱水。
羽落握緊油紙傘,就當是在安撫高鳴了“阿姨,我可以在這裡打開這把傘嗎?”
崔紅霞怔了一下,朝著廚房的位置看了一眼,仿佛又安下了心,她不清楚這小姑娘突然來家裡,說要打開傘是什麼用意,但她手中奇怪的油紙傘,卻給自己一種熟悉的感覺,也不知怎麼的,就點了頭。
打開傘,關羽落將高鳴從傘中放了出來,就重新將傘收回,高鳴左右看看,站在了崔紅霞身邊,明顯局促不安。
“阿姨,其實我是高鳴的朋友。”
聽到這個名字,崔紅霞的笑容僵在了臉上,她下意識的又朝廚房看了一眼,但立刻轉會視線。
“高鳴十二年前就去世了,你在跟阿姨說笑嗎,你今年才多大?”崔紅霞站了起來,看樣子,是要趕人了。
果然,關羽落在心中感歎道自己的先見之明。
“高鳴托我給您帶個消息,在你們房間的衣櫃裡,最深處,有一塊凸起的木板,那是他安上去的,拆下木板,裡麵有一本存折,如果您不信我說的話,可以先去看看。”一口氣說完,關羽落端起麵前的水喝了一口。
崔紅霞猶豫了一會,隨後沉下了臉,她指著門口對關羽落說“請你出去,小小年紀,學著撒謊,我不知道你從哪裡聽到高鳴的消息,但是你不要來我這裡找消遣。”崔紅霞的手指有些顫抖,眼眶微微發紅。
高鳴看到此景,接著流下了眼淚,他握住了崔紅霞顫抖的手,可崔紅霞什麼也感覺不到。
“怎麼了怎麼了?”男人聽到動靜,關了火從廚房匆匆走出來,連炒菜鏟都沒來得及放下,這是一個有些微胖的男人,頭頂有些微禿,臉型圓潤。
“沒什麼,這孩子學壞,在這裡撒謊,騙人,程翔,把她趕出去。”崔紅霞說完,就要伸手拉關羽落。
“我沒有撒謊。”躲過崔紅霞,關羽落握緊油紙傘,她在猶豫到底要不要把高鳴就在此地的事實說出來“你先去看了你就知道了。”
“紅霞你彆著急,我先問問。”程翔說完,緊皺眉頭,厲聲嗬道“你說什麼事!要叔叔真的發現你是過來騙人的,我肯定是要報警找你家長告狀的!”
雖然程翔表現出很凶的樣子,可並沒有什麼威懾力,他長得就是一個溫和的樣子。
於是羽落隻好把衣櫃的事又說了一遍。
“衣櫃?紅霞你坐,你先在這裡等等,我去查看。”扶著崔紅霞的肩膀讓她坐下,程翔拿著鍋鏟就走進了臥室。
他沒有過問高鳴的事情,隻是先想著去確認。
這屋子看上去,是重新裝修過的,羽落還能聽見程翔在屋子裡念叨,“櫃子倒是換過門,重新刷了個漆,裡麵的板子應該是沒有動的…欸,好像還真有東西。”程翔的聲音忽然變大,催紅霞的身子也隨著一抖,驚訝的眼神望向關羽落。
程翔一路小跑,將鍋鏟放下,又一路小跑到陽台,不知從哪裡翻出來一個螺絲刀,又小跑回了臥室,崔紅霞見狀,也跟著快步走進了臥室,二人在裡麵一陣搗鼓。
關羽落倒是不緊不慢的喝著水。
“紅霞,真有存折…這小姑娘好像沒有撒謊。”
“你說,你怎麼知道我家裡有存折的?!”崔紅霞將存折拍到了關羽落的麵前質問著。
“高鳴告訴我的。”
“你還撒謊!”崔紅霞抓著關羽落的手,就拉著她往大門走去。“高鳴已經死了,你怎麼可能認識他,我不知道你用什麼手段知道存折的事情的,但是我一定會報警!你趕緊從我家出去!”
被拉扯著的感覺還挺不好的,關羽落被拉的差點摔了一個踉蹌,她甩開手,後退了幾步,眉間蹙起,凝視著崔紅霞的雙眼“你能感覺的到吧,他現在就在你身邊。”
空氣安靜了幾分鐘,崔紅霞再次想拉關羽落的胳膊,這次程翔卻先行一步摟住了崔紅霞,他輕聲安慰到“沒事的,沒事的。聽她說說,我在呢,她要真是騙子,我處理,好嗎?”隨後他一隻手垂下,對著關羽落打了個手勢,示意她回到沙發的位置。
關羽落點點頭,坐回了沙發上,看著程翔輕聲安慰著崔紅霞,而高鳴,就在他們麵前,靜靜地看著這一切。
看得出來,程翔是真心對崔紅霞好,崔紅霞表現,明顯是還無法從高鳴離世的痛苦中逃脫出來,所以一提到高鳴,她就情緒激動,否認了一切,她害怕,害怕再次挖掘到埋藏在心中深處的悲傷。
而程翔,作為她第二任的丈夫,卻絲毫沒有介意這一點,他理解著妻子的痛苦,並想辦法幫助她從中走出,可他既然愛著妻子,又怎麼會不介意妻子心中一直放不下前任丈夫呢。
可他不但沒有從中作梗,反而先行一步接納了這一切,甚至在幫忙做妻子的思想工作。
高鳴也都看在眼裡,他跟在二人身後,隻是默默地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