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藍灰色的煙霧飄散,轉眼間就在她身後聚攏成型,踮起腳尖來,貼著她耳朵說“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那女人眯了眯眼睛,嘴臉抿了一下,眼神看向了幾米外趴在傘後邊的桑小格,用不知是自嘲還是嘲諷對方的口吻開口
“有句話說得好。”
“什麼話?”此時他的臉在那女人肩頭探出來,桑小格可以看到,煙霧凝聚的中年男人胡子翹了翹,那神態說不出的輕佻欠揍。
“反派死於話多。”
女人的身體沒動,可是雙臂突然關節反了過來,一爪就把那男人的身體打成了一團煙霧,隨即她右腳一跺地,身體如獵豹般高高躍起,兩手指甲猛然變長了三寸,越過那把傘,朝著倒在地上的桑小格撲擊下來!
時間仿佛一下子變慢了。
桑小格心裡一陣絕望。
此時自己渾身疼痛,根本不可能躲開這雷霆一擊。一刹那她在心裡對那個家夥噴吐了無數的臟話。
然後,那一雙利爪就在自己眼前一寸的距離停住了。
8
那個化作女人身的鬼將,還保持著撲擊的姿勢。隻是,她的一隻腳腕被一隻手給牢牢攥住了。
那隻手連著胳膊,胳膊連著身子。
那個中年男人已經實體化了。此時他抓著這女人的腳脖子,兩膝微蹲,腰馬合一,大喝一聲——
“走你!”
接著,桑小格就目擊了殘忍到令人發指的一幕。
那個可怕的女人,被那家夥抓著腳脖子,不斷摔在地上,再悠起來,再摔在地上……
而且,在往地上摔的時候,那家夥似乎手腕還在控製角度,臉著地、後腦勺著地、左半臉著地、右半臉著地……
一邊摔,那男人嘴裡一邊念叨著
“反派!死於!話多?你知!不知!道!老子!多久!不能!說話!了?整天!喵喵!叫!多麼!的!苦惱……”
身材高大,長發及腰,氣質冷峻的那位女鬼將,就這樣被那家夥摔得不成人樣,逐漸開始像一團抹布。
儘管知道那個女人是要殺了自己一群人的厲鬼,桑小格依然覺得這家夥的行為太過分了。
因為,當把對方摔成一團抹布之後,他又把這團抹布揉成一團,自己跳上去用雙腳跳起來跺,最終踩成了一攤碎肉渣滓。
碎肉渣滓裡,有一團微弱恐懼的火焰。
然後,那個男人手裡抓起那團火焰,走向了桑小格。
9
“你……你想乾嘛?”
桑小格的身體忍不住顫抖了一下,問。
那個男人一隻手伸向桑小格的臉,突然手一翻,手指間多了一粒黑色的藥丸。
“把常有道弄醒,我要休息一陣,我醒來之前什麼也彆做。”
說完這句話,他把另一隻手裡的那團火焰吞進了嘴裡,而後化作一陣灰藍色的煙霧,回到了那隻貓的身體裡。
四周恢複了寧靜。
……
桑小格把那收攏起來的傘做拐杖,艱難地忍著滿身疼,一步一挪地走到常有道身旁,把那粒黑色的藥丸塞進了老頭兒嘴裡。
然後,她隻覺得一陣天旋地轉,失去了知覺。
10
醒來已經是第二天下午了。
鼻子裡是濃鬱的碘伏味道,眼神逐漸焦距清晰,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醒了醒了!”
尤麗的聲音在頭上方傳來,然後那身影轉身,是王馥梔。
“睡醒啦?”王馥梔笑嘻嘻地問她。
桑小格掙紮著坐起來,發現自己在一間乾淨的病房裡。她又閉上眼,輕輕晃了晃頭,突然睜開眼,大大的眼睛裡滿是驚恐
“我貓呢?我貓呢?”
“你貓……”王馥梔看著她一陣無語“你貓在我寵物店寄養著呢,放心吧,我那兒員工給它做了全麵檢查,和你一樣,什麼毛病沒有,就是在狂睡。”
“我說老姐,我跟你認識了二十年,你醒來不問我先問貓,這是個什麼排序方式?”
小德子一瘸一拐從外間走進來,手裡拿著個橘子邊吃邊問。
“唉,你們姐兒倆去和黑澀會火並去了嗎?怎麼搞得這麼一副德行?”
尤麗從床頭繞過來,坐在桑小格旁邊,一把從小德子手裡搶過剛剝好的半個橘子,一瓣塞進桑小格嘴裡,剩下的自己咬了一大口問。
“我這是在哪兒?”桑小格腦子還一片懵懂。
“望夫石她媽的醫院。”尤麗嘴裡嚼著橘子含混不清地說“小德子給望夫石打的電話,已經給你做了全麵檢查,各方麵都正常,就身體有點擦傷。沒破相,放心吧!”
王馥梔也湊了過來,她表情嚴肅地問“小格,到底出了什麼事?你們乾什麼去了?問小德子他也不說。就說你醒了問你。”
桑小格眨了眨眼,又舔了舔嘴唇“我說我們昨晚拯救了世界,你信嗎?”
11
王馥梔強硬地拒絕了桑小格出院的要求,又在醫院住了一晚。直到第二天中午,所有檢查結果都出來,確認身體完全沒問題以後,王馥梔才開車送桑小格姐弟倆回了鑫棱灣。
那隻貓,據王馥梔說,依舊在大睡。
“也不吃也不喝,就是呼呼大睡。但是也檢查不出什麼問題來。明天再給它做個更全麵的檢查,順便給它把絕育手術做了,觀察兩天就給你送回來,放心吧,不會讓尤麗貪了你的貓的。”王馥梔一邊開車一邊安慰桑小格。
桑小格透過車窗看著外麵倒退著的街道,嘴角咧了咧,心說如果那家夥醒來發現自己被閹了,不知道會有什麼可怕的後果。
昨晚和小德子單幅溝通了,知道是常有道把大家從那個“鏡界”裡帶了出來,又找來車把大家各自送回自己的地方。這群方城陰陽界的高手,各自都有自己療傷的去處。不過這次雖然大家都受了不同程度的傷,可是也各自獲得了一些很強的裝備,隻是所有人都比桑小格姐弟傷得厲害,恐怕要修養一段時間才能再出山了。
12
今年魔方城的冬天特彆冷,而且空氣很差,整個天空霧霾彌漫,即便是偶然的晴天,太陽也像是掃黃打非時期的失足婦女一般,半遮半掩、鬼鬼祟祟。又像是一晚上接了十來個大活兒的大保健技師一般,毫無情感,敷衍了事。
尤麗新交了一個男朋友,是某大型連鎖火鍋店的老板,來未知事件研究所接了尤麗一次,第二天就送來了一個銅火鍋外加一堆食材。於是連續幾天,每晚王馥梔下班就和尤麗一起來研究所涮火鍋。中間桑小格耐不住尤麗的盤問,就把後柳村鬼上身的事兒,隱去了地名人名,又在過程上添油加醋地講了一番。她講故事的能力還是蠻強的,以至於嚇得尤麗當晚死活不回自己的住處,非跟著王馥梔那,連刷了三宿。
第七天,魔方城下起了雪。胖貓藍先生依舊沒醒,不過生命體征完全正常。王馥梔也從來沒聽說過這種事。用尤麗的話說,“植物人”聽說過,“植物貓”第一次聽說。
然後,王馥梔私下裡準備做一件她認為的正確的“好事”,那就是,趁著這貓昏睡中,給它做了絕育手術。
然後,就在她寵物醫院的經驗豐富的醫生和護士手下,那隻上了手術台的胖貓,突然醒來,且以它那胖到喪心病狂的體型絕難以想象的敏捷與速度,強行衝出了手術室,並闖出寵物醫院,蹤跡全無。
當晚,接到王馥梔電話,正聽著她反複道歉的桑小格,看到渾身狼藉的藍先生踏雪而回,用它那胖身子擠開門進來,走到桑小格旁邊,用力甩了她一身雪水,說了句
“我去睡了,彆再打攪我。”
然後自己溜達進了桑小格的房間,理直氣壯地上了她的床,呼呼大睡了起來。
“它自己跑回來了,你不用擔心了。”
桑小格在電話裡反過來安慰了快急哭的王馥梔幾句,掛了電話,看著那臟乎乎的胖貓躺在自己粉紅色的床單上,心裡猶豫自己是把貓扔了還是把床單扔了。
然後,尤麗帶著她那個新男朋友來了,那個男人,向桑小格提了一個請求。
因為這個請求,桑小格傷心了很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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