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廣成為官談不上好壞,隻是大明各處官員芸芸眾生中的一員。
這次出使,嚴震本以為和前幾次一樣,去安南走個過場,就算完成任務。
可到了廣西境內,任亨泰才告知他,這次出使的任務沒那麼簡單。
除了要求安南重新並入大明藩屬國外,還要求對方歸還占去廣西的二百餘裡土地。
至於其他的附屬條件,嚴震都沒心思去研究。
藩屬國其實就是個名義上的事,安南也不會在這個問題上,和大明撕破臉沒有任何意義。
但是歸還土地之事,就讓他能撓破腦袋。
前元末年的時候,安南就不老實,趁著中原內亂頻頻犯邊,占據了廣西思明府大片土地。
朱元璋多次下詔申斥,命其歸還占去的土地,但安南始終不當回事。
要不是安南太遠,打他一趟實在是犯不著,老朱早把他滅了。
後來此事也就不了了之。
嚴震瞧不起廣西這片窮山僻壤,覺得陛下就是吃飽了撐的。
區區幾個縣城而已,給了他安南又何妨?
就算拿回來了,朝廷哪還有錢糧去治理?
更何況今天拿回來了,誰知道過幾天安南會不會又不老實,再發兵占了去?
這樣子來,豈不是還要在邊境陳兵?
窮兵黷武,勞民傷財!
要不是不敢,他都想罵一句陛下老糊塗。
但黃廣成那天帶來的消息,卻讓他暗自心驚不已。
元朝時,在兩國邊境曾立銅柱為界。
後來安南無視銅柱界碑,侵犯廣西境內二百餘裡,占去了丘溫、如嶅、慶遠、淵、脫等五縣。
可安南哪懂得什麼治理?
時日一長,這些地方就流寇叢生。
尤其是安南遷徙來此的土人,更是燒殺搶掠無惡不作。
這也導致從思明府出發後,再無一寸土地是安全的。
黎季嫠自然不敢對大明不敬,更是恨不得派大軍護送使者團。
但這些盤踞在廣西境內的土人,可不管你是不是什麼使團。
現在廣西境仍屬於有爭議的大明轄地,黎季嫠也不敢派兵入境護送。
不然,那就是明著和明廷作對。
你大軍進入廣西想乾嘛?開戰嗎?
正值此‘大事’的緊要關頭,黎季嫠不想冒險。
嚴震畢竟隻是個文官,從未在軍中待過。
雖然帶著數千護衛,但一路上仍舊戰戰兢兢,生怕安南士兵扮作匪徒,衝出來把他滅了。
更何況廣西山高林密,實在是個打伏擊的好地方。
不過他的擔憂明顯有些多餘。
安南土人雖然狂妄,也不敢輕撩明軍的虎須。
一路上倒算是平安的出了鎮南關。
過了鎮南關再行不遠,就是元時界碑,而黎季嫠派出的大軍就在界碑後不遠處候著。
前來護送之人,乃是黎季嫠的長子蒼曰胡,是個三十多歲的漢子,長得甚是粗獷。
他看到大明使者團到了,趕緊翻身下馬,哈哈大笑
“恭迎大明使者團,下臣在此恭候多時了!”
談笑著拱了拱手,快走兩步就想上前與老任寒暄。
然而任亨泰並沒理他,慢慢踱步到界碑的遺址旁邊,手撫殘缺的銅柱歎了口氣。
蒼曰胡麵色不渝,暗哼了一聲,轉頭又換上笑臉
“這位大人,不過是個破柱子,沒什麼好瞧的。”
“是嗎?”
任亨泰麵無表情“在你們看來不過是個破柱子,可在我眼中,卻是曆史的罪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