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謹很煩。
他現在心心念念的,就是去看自己老婆,還有那剛剛出世的兒子。
然而朱老四,卻這麼不合時宜的,老是想要跟他談什麼狗屁國家大事。
國家大事重要嗎?
肯定重要。
但在這個時候,哪裡有看剛出世的孩子重要?
蘇謹從不認為自己是個憂國憂民,先天下之憂而憂的國士。
他對自己的定位很清楚,他就要做個先天下之樂而樂的‘屁民’。
正準備開口拒絕,但看到朱棣憂心忡忡的樣子,終究還是不忍心。
“唉大哥,跟我來書房吧。”
起身之際,還忍不住向產房深深看了一眼。
馬三明白老爺的心思,笑眯眯的上前一步
“老爺您彆著急,現在穩婆剛把熱水端進去,少爺還得一陣才能瞧呢,
您踏實去,小的在這給您盯著,有什麼事一定馬上知會您。”
蘇謹剛點點頭,忽然給了他一腳“你他娘的會不會說話,什麼叫‘老爺我踏實去’?”
“好好盯著,有什麼事第一時間告訴我。”
“唉,老爺您放心。”
小院的旁邊就是蘇謹的書房,在內院也不需要什麼護衛跟著。
帶著朱棣去了書房坐定,蘇謹也沒心思倒茶“大哥,有什麼事你趕緊說吧。”
朱棣也知道蘇謹的心思不在這,苦笑著開口“謹弟啊,現在朝廷可能揭不開鍋了”
允炆新喪,朝內諸事紛雜。
朱棣雖已明確是下一任的皇帝,但此刻還未舉行登基大典。
雖未稱帝,但皇帝的活他現在就得開始乾。
官員安置、論功行賞、國計民生,對外征戰等等大事,猶如一座座大山,壓在了他的肩頭。
但最令他頭疼的,是錢。
也不知道朱允炆這小子皇帝是怎麼當的。
當朱棣拿到戶部這些年財報奏疏和賬本的時候,頓時懵逼了。
建文朝四年,除了第一年和第二年前半年的時候,稅收還算正常。
從建文二年七月開始,各地稅收均出現了大麵積的下滑。
尤其是江南地區,幾乎少了將近一大半!
現在的國庫,雖然稱不上跑耗子,但這麼下去,離跑耗子也不遠了。
再說內帑。
按理說,皇帝的內帑應該十分富足才是。
畢竟,內帑是用來供應皇宮開支,又不需要支應國家開支。
甭說彆的,就‘鹽銀’一項,也足以讓內帑富得流油,更彆提還有蘇謹給的各種生意。
但偏偏內帑更窮。
窮到什麼程度呢?
如果說國庫幾乎跑耗子,那內帑就真的跑耗子了。
不止沒錢,還倒欠著蘇州織染局幾千兩銀子。
朱棣遍查賬本,發現朱允炆在位時期,對己倒是十分節儉,
甚至從建文三年開始,還幾度削減宮中用度。
那錢都去哪了?
看賬本,一方麵是因為江南多災,導致稅收銳減,
另一方麵,則是因國庫空虛,用來支援北線戰場支出。
初看沒什麼問題,但經不起推敲。
北線戰場打成個什麼熊樣,朱棣是最有發言權的。
就憑那種強度的戰鬥,怎麼可能消耗如此多的糧草?
這中間要是沒人上下其手,朱棣寧願把腦袋剁下來給他。
錢去哪了?
朱棣和姚廣孝一夜未眠,帶著燕王府的小團隊徹夜查賬,最終線索指向了江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