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他的選擇也使他逃過一劫——倘若張讓真敢這麼做,劉辯日後獨掌大權後第一件事就叫這老家夥去為靈帝守皇陵。
“那……收買父皇左右呢?”劉辯又問道。
張讓哭笑不得,畢竟這事他早就乾了,靈帝身邊的宦官,包括伺候靈帝左右的宮女,都是他精挑細選的。
可即便有這麼多人替劉辯說話,劉辯的太子之職依舊沒有下文,可見董太後對靈帝的影響力。
眼見這位史侯說得越來越不靠譜,張讓連忙說道“不如這樣,老臣安排史侯多與陛下見麵,隻要史侯能設法得到陛下的歡心,太子一事,自然不是問題。”
他可不敢再讓劉辯開口了,免得泄漏出去,孫璋等人參他一個教唆史侯的罪過——自永樂宮風波後,他們十常侍內部分裂,孫璋、封諝、夏惲等人正處心積慮要抓他張讓、趙忠、郭勝幾人的把柄,且雙方已經鬨到難以共存的地步。
隻要此時朝中士人不來插手,不想這將十常侍一網打儘,張讓、趙忠、郭勝幾人遲早要與孫璋、封諝、夏惲鬥得你死我活。
但很可惜,朝中的士人得知十常侍內部分裂,也試圖來參一腳,這使得張讓、趙忠、孫璋幾人感覺到了危機,暫時停止了相互攻訐。
這不,張讓試探著跟劉辯說起了這事“……史侯,近日蔡姬去東觀借閱藏書,回來後可曾說過什麼?”
劉辯其實心知肚明,故作不知道“沒說什麼啊,怎麼了?”
張讓猶豫了一下,旋即道出了原因“是這樣的,史侯不知,今年二月,也就是蔡姬初進宮那會兒,滎陽那邊發生了郡民暴動,暴軍攻打中牟,斬殺中牟令落皓及主簿潘業,聲勢漸盛……月初時,消息傳到雒陽,朝中士人又一次上奏,誣陷是我等中常侍所致……”
“哦。”
劉辯心中恍然。
這些日子他隻著眼於宮內,都忘了這事了。
見張讓還直勾勾地看著自己,劉辯故作不以為然地笑道“黃巾之亂是諸常侍導致,此次滎陽暴動亦是諸常侍導致,哈,天下紛亂,都是諸常侍導致……”
雖然是故作不以為然,但仔細想想,劉辯也不認為全是十常侍的過錯,難道天下士人就都是安分守己、奉公守法的良臣、良民?
不可能的。
曆來土地兼並,士族最惡。
“可不是麼!”
見劉辯明顯站在他們這邊,張讓心中大定,憤恨說道“朝中士人久欲鏟除我等,誣陷我等禍害鄉裡,說我等甚濁,難道這些人就清了?侍禦史鄭泰、鄭公業,家有良田四百頃,竟尚不夠他所結納的所謂豪傑吃用;司隸校尉袁紹、袁本初,仗著他袁氏四世三公,專養亡命之徒……”
他喋喋不休地例舉朝中士人的根底,劉辯也是聽得頻頻皺眉,因為熟悉這段曆史的他知道,在這件事上張讓還真沒誣陷這些人。
好生發泄了一番,張讓這才消心中之火,拱手懇求劉辯道“我等畏懼朝中士人以地方暴亂之名,再次誣陷我等,同時也是為了讓陛下不必受此類困擾,是故按下未表,等待派軍鎮壓暴亂凱旋之日,再上奏陛下。若史侯聽到什麼風聲,千萬莫要誤會我等,我等對漢室、對陛下,還有對皇後、對史侯,都是忠心耿耿,絕無二心。”
劉辯聽得心中好笑,好笑於張讓等人竟然被嚇成這個樣子。
平心而論,作為靈帝身邊的得寵宦官,張讓等人的確沒有必要隱瞞什麼地方暴亂,說到底不過是朝中士人想要趁機鏟除這些人的痕跡太明顯,嚇地張讓等人隻能隱瞞自保。
此事不做褒貶,隻是一種客觀現象。
“我自然相信張公……”
劉辯笑著點頭,忽然,他好似想到了什麼,話鋒一轉又問道“張公準備派誰去平亂?”
張讓恭敬說道“咱家……咳,朝中已下令由您的二舅,河南尹何苗、何國舅率軍前去平叛。”
『果然……』
劉辯心下暗暗點頭。
此後就如史料所載,河南尹何苗率數千軍征討滎陽賊,大破之,斬首數千具,餘眾皆四散逃亡。
此時張讓才將此事上奏靈帝,稱先前隱瞞是不想靈帝為此事而勞心,隨後又替何苗表功。
靈帝見何苗勝得乾脆利落,心中高興,非但沒有責怪張讓隱瞞反而嘉許,又拜何苗為車騎將軍,封濟陽侯。
何苗入朝拜謝,旋即就被得知消息的何皇後召入長秋宮。
獲悉此事,劉辯亦趕著去見這位二舅。
在他的謀劃中,這位在曆史上枉死的二舅,是他不可或缺的助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