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曉得是否是因為今日要處死王芬等人,靈帝罕見地沒有在宮女胡混,而是坐在崇德殿,難得地與劉辯、盧植一同批閱奏章。
片刻後,待等董重、羊續、趙延進宮複命,靈帝龍顏大悅,直到董重提到太學生的騷動。
不得不說,當董重提及太學生的騷動時,羊續在心中直罵,畢竟就連趙延這個中常侍趙忠之兄,這次都看在他的麵子上不曾提及,沒想到這董重卻說了出來。
你董重也是配是士人?
什麼?外戚?哦,那沒事了。
心懷對董重的強烈憤慨,羊續正色向靈帝道“陛下息怒,非是像董驃騎所言有太學生作亂,太學生隻是震撼於王芬謀反,受其昔日名聲所影響,故而為王芬鳴不平,臣以為不應為此大動乾戈。”
從旁,盧植亦旁附和道“執金吾所言極是,王芬貌忠實奸,昔日蒙騙了許多人,太學生皆是年輕人,難免在激動之下做出魯莽之舉,臣以為姑且可以寬恕。”
“唔……”
靈帝捋了捋胡須,問在旁的張讓道“阿父以為呢?”
“這個……”
張讓躬身行禮,表情玩味,若在以往,他與趙延必然是趁機落井下石攻擊太學、攻擊士人了,不過眼下嘛,他卻看向了劉辯。
而此時,盧植、羊續亦頻頻向劉辯使眼色,請求劉辯出麵。
考慮到太學生中有許多是國家未來的人才,劉辯也不希望波及太學,聞言便開口道“父皇,兒臣附議盧師與羊公的言論,今首惡已誅,何必過猶不及?”
“唔。”
靈帝聽懂了劉辯言外之意,再加上誅殺王芬心中痛快,遂不再深究。
這讓盧植與羊續鬆了口氣。
片刻後,為了表現對羊續的看重,劉辯親自將其與趙延送出崇德殿。
待走到殿外時,羊續鄭重其事地對劉辯謝道“方才之事,多謝史侯,否則難保又有一場禍事。”
劉辯笑著道“羊公言重了,我雖年幼,卻也知曉太學生中多有國家的棟梁,就如士人,除了王芬等少數例外,其餘大多還是正直忠誠的,我亦不希望再發生二十年前的禍事。”
羊續聽出劉辯是在暗指黨錮,心中大為欣慰,畢竟他也是經曆過黨錮之禍的人,對他而言,黨人並非榮耀,而是象征著一段黑暗的苦難。
他必須承認,與當年曹節、王甫時相比,如今在這位史侯約束下的張讓、趙忠等人,也確實談不上是大惡,至少再沒有人被誣陷入獄,並莫名其妙地死在獄中。
二人正說著,忽見驃騎將軍董重走出殿外。
“哼。”羊續當即沉下臉來,顯然是對方才之事耿耿於懷。
誰讓這次連張讓、趙延都沒有落井下石,唯獨董重揣摩靈帝心思,舉報了太學生的行為呢?
對此劉辯倒看得開,畢竟在他眼裡,董重不過就是個為博靈帝歡心而不竭餘力的真小人罷了,本身既無根基也無能耐,隻能通過成為靈帝鷹犬而自重。
說實話,這種真小人其實比王芬那種假以正義之名行事的所謂名士可愛多了——這跟劉辯有奸細安插在董重身邊並無關係。
總而言之,王芬謀反這件事算是暫時了了,剩下的就是派人赴平原、東平、南陽、沛國抓捕襄楷、許攸、周旌的族人並漏網的王芬族人,期間,天下士人也必有反應,到時候說不定雙方還會有一場爭執。
不過眼下暫時無事,朝廷要做的就是嘉獎劉虞、公孫瓚等護駕有功的功臣,同時再派冀州刺史與魏郡太守——雖栗攀、耿武、閔純、李曆等人通過舉證王芬免除株連,但這些人原先的官職自然也被一擼到底了,除了劉辯有好感的沮授,其他人估計是很難有機會像曆史上那樣,在青史中留下一筆了。
沒了這些人,曆史上的冀州牧韓馥是否還會將冀州拱手相讓於袁紹,劉辯根本不去考慮這件事,因為他決定舉薦公孫瓚為冀州刺史。
為此他與盧植商議“盧師,伯圭師兄這次護駕有功,父皇也對他十分欣賞,我想舉薦他為冀州刺史。”
盧植聽罷麵色猶豫“伯圭昔日為涿郡尉,就算護駕有功,也還不夠資格出任刺史,況且,大將軍那邊已舉薦了議郎賈琮、賈孟堅為冀州刺史,此亦是正值忠誠之人,伯圭不及。”
劉辯聽罷,也覺得把公孫瓚一下子從涿郡尉提拔為一州刺史確實容易惹來非議,遂斟酌道“那……取代栗攀,任魏郡太守可否?”
盧植想了想,旋即閉口不言。
劉辯會意,遂叫趙淳私下聯係張讓,叫張讓在靈帝麵前舉薦公孫瓚為魏郡太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