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聲求懇的道“不知朝廷下一步……”
“還不知道,”湯蓮生神情十分坦然“如今還不知,要等緝事廠查一查再說,隻是,莫要再生是非了。”
葉望鄭重的點了點頭。
這會兒炎十一過來,給了他一顆丸藥,葉望也不問是什麼,就直接吞了下去。
吞下去才覺出不對,這竟是上好的內傷聖藥,葉望急謝了一聲,炎十一已經一拱手消失了。
葉望出來的時候,許靈妙在外頭等著他。
這兩日她心中飽受煎熬,掛著大大的黑眼圈,一見他便迎了上來“師父!”
葉望拍了拍她的肩“妙兒,你記住,如今的一切,全都是你師弟咎由自取,衛大人所謀者大,這不是咱們一家子的事,你萬萬不可替我們求情,萬萬不可,你記住了沒有?”
許靈妙的眼淚當時就掉了下來“師父,可是……”
“沒有可是,”葉望正色道“追雲是我沒有教好,衛大人能給的恩惠都給我們了。我希望你能識得大體,識得輕重,在這等正事之上,我們不該開口,也不能開口,開口也無用……妙兒,你答應師父。”
許靈妙哭著點頭,說不出話來。
葉望低聲歎道“不管他們待我們多和氣,畢竟尊卑有彆啊!”
葉望不知道她的心事,不過是一時感慨,可是聽在許靈妙耳中,竟如箴言一般。
許靈妙強忍著送走了師父,終於忍不住捂著嘴哭出聲來。
衛時磊回來的時候,鄧閒背著手兒溜達過來,說了一句“呐個……衛大人啊,許姑娘躲在院兒裡哭呢,你要不要知道她在哪兒?”
衛時磊腳下一頓“在哪?”
鄧閒比了比“大門往東走,大梧桐樹的下頭。”
衛時磊直接轉身,往那邊走,來回的找了一圈兒,才聽到了嗚嗚咽咽的哭聲。
她躲在樹牆後頭,顯然在拚命的壓抑著聲音,哭的雙肩聳動。
衛時磊沉默的站了一會兒。
他有點茫然,又有些慌亂。
理智上他覺得他這些決定全都沒有錯,全都是最明智最正確的,做事情就應該像阿姐一樣公私分明,可是看她哭成這樣,他心裡難受的厲害,又慌的厲害。
那些準備好的說詞,想好的借口,甚至真正的理由,全都說不出口了,好像每說一個字,都顯得他自己,卑劣的厲害。
才剛過十七歲的少年,還從來沒有感受過這樣陌生又洶湧的情感。
他就這麼傻站著,滿心焦急的想上去安慰安慰她,可腳就像釘在地上一樣,一步都動不了。
一直到她察覺到了什麼,猛然轉身。
淚還掛在她臉上,她哭的紅鼻子紅眼睛的,一點也不好看,一見是他,她嚇了一跳,慌裡慌張的胡亂抹了抹淚,勉強露出了一個笑“衛大人?”
他心頭抽了抽。
有很多話想說,話到嘴邊,卻莫名的冒出來一句“你會不會怪我?”
許靈妙愣了愣,光著一對大眼睛看著他。
她的眼睛又大又黑又亮,眼圈紅紅的,睫毛被淚水濕的一絡一絡的,這樣看人的時候,又好看,又可憐。
她喃喃的道“什麼……什麼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