謀國女帝!
吃過了飯,蕭宏要上街買些鹽醋,程母催程同一同去,蕭宏一想,應了,拿了個籃子往外走。
“油罐鹽罐不拿,怎麼買?”
“阿瞳回來。”程同回身望著母親,程母讓林熹扶著她回房,叫她拿著個裝了些許銅錢、金子的荷包,林熹丟給程同。
“嬸子讓你給阿——姐買她喜歡的物事。”
程同悶悶的應了,林熹看不了這樣子,回房,片刻想起了鏗鏘的琵琶聲,是秦王破陣樂。
“阿西自來就是這樣性子,新近又失了親人,你多擔待!”
程同對廂房大聲道,“妹妹收拾碗筷——記得門要下栓子。”
“碗等著我回來一起收拾。”蕭宏瞪了程同一眼,對他幼稚的挑釁很是不忿。
“瞪什麼瞪,一樣是姐妹,你洗得她就洗不得,慣的她。”程同接過她手裡的籃子,像隻吠過的大狼狗。
蕭宏剛要說話,隻見一個紅妝倭墮髻的三十些許的女子走過來,腰臀圓潤肥碩,像個大大的簸箕,倒有點豐乳肥臀的意思。
笑著拿眼死死的看著程同,“程家哥哥安好,解元娘子去街上啊,今兒鬥米二百錢,又漲了三十文,可是要多存些個。”
“多謝你想著,”畢竟是第一個打招呼的人,蕭宏覺得似乎應該多客套兩句,才要開口,程同竟大力拉著她走了。
“這是解寡婦,平日裡跟人不清不楚,你不用理她,心眼多,套話快,你什麼事兒告訴了她,整個鎮子上都知道了。”
“知道了。”曾今的肖紅不過十幾歲的中學生,到這個世界,幾年都是幼兒狀態,每天周圍的人哄著玩耍,一言一語都輕柔和緩,後來就是到了林府,除了經曆兩次生死危機,仍然是一句重話都不曾受過,男女之間更是一片白紙,沒看明白方才解寡婦有什麼不好的企圖。
“人好意告知我訊息,總不好冷臉相向。就是她有什麼歪心,我又不是真的傻,哪裡就不能防備了,今兒這事兒就算了,下次得讓我自己決定。”交友自由連阿爹阿娘都不曾乾涉,更彆說彆的誰。
“你這人不識好人心!”程同氣的臉紅,拉著她在人群裡左支右絀,“跟緊了,這裡拍花子的多,尤其是你這樣的小娘子,顏色稍好些,就有個人尾隨著,人煙少些的地方就拉住,指稱是自家逃婚的兒媳便強擼了去的。”
“咱安西不是這幾年吏治清明,尤其禁止壓良為賤的嗎?”這是林瀚相當自豪的成績了。
“嗬嗬,你既知道這個,就應該知道誘良為賤那可不犯法,這安西城中的牙人,十個有七個都在那位名下,安西讓林都督治理的人民富足,眼看著就是個風水寶地了,就有人過來圈地,這幾年邊關又多戰事,每年總有活不下去的去做雇工,稍微長的平頭正臉的就半哄半騙的將人簽了賣身契。”
“朝廷不管的嗎?”
“民不舉,官不究,誰不知道林都護是個不得聖恩的純臣,若不是他確實是個能乾的實吏,新來的這些地主鄉紳早聯合起來把他拉下去了。”
“他背後還有蕭家呢!”
“蕭家,這天底下當官的誰不知道蕭家就是個六國販駱駝的,憑女人連起來的勢力,除了楊家,做得數麼?”
蕭宏沉默了,也是,聖人的意思已經很明朗了,他要天下的人投兩派鬥,你林瀚這樣雖然是忠於他,但更多的是忠於國,沒有權力,下麵的人敢跟嗎?
他的政令大家隻是糊弄。
他們進了糧油行,時不時的有人來買糧,這時節新糧未熟,正是青黃不接,這兩年平下來的糧又漲了,較解寡婦說的,片刻功夫又是兩文。
“前兒我來賣還是150文,怎麼長這麼些?”程同問見了他們湊過來攀談的二掌櫃,在這小鎮上,程同年小才高,是聞名全鎮的讀書人。
“前麵幾天城裡不是鬨突厥了嗎,除了都護府,幾個大糧倉也被搶了好些,糧少了可不就貴,如今隻等著都護喪妻喪女之痛稍解,賣平價糧怕是會降些許。”
“即這樣,我不日要上京,先買兩鬥。”
二掌櫃扶住他肩膀,悄聲說,“主家吩咐了不能降,如今舉國種桑養蠶,北邊又時有大旱,您要上京不如多備些,這裡的糧較京城便宜的多。”
“多謝你為我想著。”程同點點頭,回頭同蕭宏商量,“備些什麼米糧?”
“阿家身體不好,粳米和粟,高粱也好,麵不耐放,家下人口少,一斛也就罷了,就是酒,棗子,葡萄乾可以多買些,到長安不管是吃是賣都是好事。”發解的舉子可以往驛站投宿,來往的商隊也喜歡給個便宜,是以這趟他們舉家上京,可以稍稍多帶些。
至於穿戴的,到了京城肯定要換合時宜的,倒可以先不買。
“你看著安排。”說著程同又同掌櫃打聽這月餘過往的行商,將荷包遞給蕭宏。
蕭宏心中有了計量,不過兩盞茶的功夫就弄好了,尤其是香料,竟將鋪子裡當日的存貨買儘,花了小一百金,讓夥計們咂舌。
“阿娘這幾日身體越發好了,我打聽好了雇好車早去為好,也好適應,夏日的長安對於普通人家不好呆,你買好了?”程同接過荷包,卻見錢一分未少,多問了一聲。
“買的多,一會兒他們送回家再付,我尋思著長安花銷大,這鎮上的皮毛是特產,你帶我去皮草店,我進點貨。”
“你果然善商賈事!”程同咂舌,他們是來買油鹽醬醋的,怎麼又做上生意了?
“商賈怎麼了,沒有商賈,就是大都督也養活不了幾個人,安西本就貧瘠,如今民眾生活富裕全賴林瀚重農重商。
“看你,商賈怎麼了,楊家還是商賈大家呢,我不過是誇讚你,”這就是他決意不同女人過多接觸的緣故,情緒化,還是餘唐那樣省心,若找妻子,要餘唐這樣的。
“真的?”想不到他竟然還有幾分見識。
看著她因激動眼眶閃閃,鼻頭微紅,程同忽然覺得手指癢,一張最最正直,直鼻權腮的臉很嚴肅的刮了刮她鼻頭,“真的,比珍珠還真!”
程同覺得,“世人鄙夷又怎麼樣,那是他們羨慕妒忌,像呂不韋、範蠡,有才華的大商人能掙國興邦。”
程同說的違心。
“振國興邦!”蕭宏眼睛都笑彎了,“你也這麼想?”
多少技術是隨著商業發展催生的,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她的想法連姑姑阿娘都覺得是吹牛妄想,沒想到今天還多了個知己,一時間,直男癌的程同也有些順眼了。
“可不!”程同覺得這時隻要她開心說什麼都行,原來他以往不曾留意的,人的美,是會使人心跳加速頭腦發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