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闕關之戰三日後的中午，曹軍穿過了這座給他們留下可怕回憶的關隘。
但是兵士們的臉上已看不到懼怕之意。雖不及數日前剛剛進軍洛陽時的抖擻，也是精氣神十足，明顯是為今天這場大決戰做好了心理準備。
這也是曹操的功勞。
他忽悠……不，煽動人心真的很有一套。這兩天，他不停地在各個營盤演講，鼓舞士氣。
說的內容其實沒什麼特彆，隻是他的話語蘊含著魔力。不是形容詞，而是真正的魔力。
這應該是曹操的技能。無論是什麼樣的逆境乃至絕境，都有辦法保持士氣，讓隊伍的精神不會垮掉。
沒這點本事，也不可能在赤壁大敗後逃出來。
你說關羽？那不過是小說罷了。最起碼你問曹操那件事，他一定會否認的。
望著隊伍最前麵的曹操，立香心裡如此想到。
今天這一戰，曹操不打算擺任何陣型，連偵察也省去了。
因為接下來的戰鬥，需要的不是計策，而是氣魄。
此時，所有從者在隊伍前一字排開，便是身先士卒的表率。
要做事隻有三個突破，突破，還是t的突破。
突破城門，突破羅刹街，突破皇宮，突破一切阻礙。直至聖杯所在地。
不要亂想，隻管前進。
堅定內心的念頭，立香輕輕握著右手手腕。經過連日休整，三條令咒已恢複如初。
這一路上，他跟戈爾德魯夫確認著計劃，又跟達·芬奇聊聊破壞聖杯的事，再沒說過話。
直到洛陽的城門出現在麵前。
連同城牆上的白起，少司命，穆桂英，以及數不清的蛇影軍團。
“哼。”
望著在護城河南岸止住的曹軍，白起發出一聲來自心底的輕蔑。
數量縮水，又沒有陣型，隻有隊伍中央那三座臨時搭起來的浮橋說明他們真是來攻城，而不是旅遊。
他高聲道。
“竟然毫無對策，正麵進攻。看來你從此前的慘敗中什麼也沒學到啊，曹操！”
曹操也是不屑地笑。
“我還沒糊塗到要一個四百多年前的老古董教我做事！我軍既來，自然是有勝算！”
“勝算？從你們決定反抗朝廷那一刻起，就已經與勝算無緣了！連這麼明顯的兵力差距都理解不了，所以才說你們漢人根本不懂戰爭！”
“又在大言不慚！我知道你一個秦人，對漢有成見，那也不至於把我們貶得一無是處吧？還是說你更喜歡秦二世那樣的暴君！？”
“哼，當年若不是胡亥趙高串通一氣，逼死扶蘇，這四百年本該是我大秦的天下！”
喊完這句氣話，白起讓自己平靜下去。
“但不會有第二次了！新的天子已經誕生。陛下不僅會指揮我等從者，還會與聖杯連接，控製聖杯！這一次，我等必將創造出理想的國家！”
原來是這個意思。也就是說，天子會操控聖杯來改動這個世界。所說的改動，肯定不隻是換個建築風格那麼簡單。
應該也會包含意識形態層麵，社會層麵的改動吧？直白地說，就是創造一群永遠支持朝廷，不會反叛的子民。
從白起的生平看，他有這個念頭並不奇怪。少司命和雲中君是秦人，支持白起也正常。至於穆桂英就更不用說了，無論天子是誰，她都會無條件站朝廷那邊。
所以立香很好奇曹焱兵是個什麼態度。他沒有出現在城樓上，應該是被安排在羅刹街了。白起對他一定很信任。
聽閻小羅說，曹焱兵也是現代人。雖然是鎮魂將，但價值觀應該和立香差不多。
不知道有沒有策反的可能呢？
聽了白起的高談闊論，曹操冷笑道。
“荒唐！用聖杯捏出來的國家，與孩童的玩物有何區彆！？這樣就能讓你滿足了嗎！？”
“儘管叫吧曹操！當你看到新的秩序時，你就會明白自己大錯特錯！”
“我可不想明白！要我說，還是協助迦勒底，拯救泛人類史更合我意！你也是泛人類史的從者，卻站在泛人類史的對立麵，不覺得厚顏無恥嗎！？”
被這樣問，白起毫無愧疚之意，甚至挺了挺胸。
“我追尋的，是我理想中的國家！這在泛人類史是無法實現的！所以我寧願借助聖杯的力量，在這新世界構築新的秩序！你說我是泛人類史的敵人，是又怎樣！？”
這話說完，天象忽然有變。
原本晴朗的天空無緣無故生出雲來，而且越來越濃。直至布滿頭頂，仿佛是暴雨的前兆。
雲中泛起莫名的五彩之光，溫和寧靜，是祥瑞之兆。
但在眾人眼中，卻隻能感覺到壓抑。就像是雲層中有某種高不可攀的上位存在即將降臨一般。
事實正是如此。
“有超高強度魔力反應來了！”
達·芬奇剛剛警告，雲層猛地裂開一個缺口。
唰——
一道金光從缺口照在城樓上。一條金色巨龍探出頭來，垂直落下。
看得曹軍眾人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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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龍，與西方神話中的巨龍形象完全不同。立香第一次親眼看到實物，戈爾德魯夫驚得合不攏嘴，達·芬奇更是一邊分析魔力一邊瘋狂截圖。
轟——
巨龍落在城樓上，便爆發四散，化作萬丈光芒，最後彙聚成人型。
白起，少司命和穆桂英立刻下跪。
“參見陛下！”
“陛下？”
曹操急忙眯起眼睛，仔細望去，打量一番。
越看越奇怪。那是天子嗎？
他身穿黃袍，與漢朝和秦朝的皇帝服飾都不一樣。黃袍上也沒有多少複雜的花紋，給人的感覺像是隨便把一件袍子染黃了似的。
他甚至連冠冕都沒有戴，光看形象根本認不出是天子。
但是這膨脹到不需要檢測，也能清楚感知的魔力，應該足以說明他的身份。
“修庵！修庵是你嗎！？”
曹操還沒問話，立香先急著問出來。
天子望著立香，不緊不慢地開口。
“你就是迦勒底的禦主。你說的那個孩子……”
並沒有用力去喊，但聲音實實在在地傳入每個人的耳朵。
“……已經作為終端與吾融為一體。不必妄想他會有殘存的意誌。吾將他分解融合，吸收了他的經曆，故而認得你。”
“你這……”
火氣從立香肚子直衝腦門。達·芬奇趕緊叫了他一聲。
“冷靜，藤丸君。天子說得應該沒錯，不要再糾結這件事。比起這個，我竟然能檢查出天子是從者，還是ruler。”
“什麼？”戈爾德魯夫吃了一驚，“這是什麼意思？白起那邊還有彆的從者？然後與修庵融合了？”
“我也不明白是怎麼回事，按理說是這樣。但有一點說不通……”
“反賊們。”
天子的話打斷了達·芬奇的思考。
“吾來這裡，隻是最後看一眼你們，並無勸降之意。反抗朝廷即是死罪，但你們原本也有機會成為新天下的百姓或是官員，實在讓吾惋惜。”
言罷，他轉過身去。
“白將軍，這裡就交給你了。吾會在宮內靜候佳音。”
“是！請陛下放心！”
轟——
又是一聲巨響。天子把來時的場麵倒放了一遍。
化為金光，變成巨龍，衝天而起。
雲層變回原樣，繼而分散開來，各自慢慢消失。讓這戰場的天空變回晴朗的樣子。
白起起身，拔劍。
“準備戰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