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後退先生!告訴我你是什麼人!這裡有沒有什麼出口?”比利用槍直直的指著他。
老人似乎什麼都沒有聽見,隻是一步步走來,那隻令人作嘔的木乃伊貓隻是乖巧的跟在他旁邊。
“先生!彆再過來!最後一次警告!”比利的手開始有些顫抖。
老人慢慢舉起了寶劍,冷森森的刀刃對準了我們。
“砰!”
比利開槍了!老人如同孔雀開屏一般,把鐮刀劍在胸前一揮,火光崩裂,子彈硬生生的被他用劍擋了下來!
“跑!”比利喊了一聲,我們轉身就要跑。
老人一抬衣袖,一些細細發亮的沙粒從他的袖口揮灑了出來,觸碰到了托比身上。托比像是被人推了一把一樣,身體猛然向後退去。接著,更奇怪的事發生了!他的身體像是被牆吞食一樣一點點的陷了進去!
托比無助的大聲叫喊著,可是!可是……老天饒了我吧!我……我真的好怕!我隻是不顧一切的奔跑,和比利一樣拚了命的奔跑!
老人並沒有追過來,在我們身後,隻有一聲聲恐怖的貓叫。
黑暗樹的火把從耳邊一一晃過,我驚恐的汗水不斷從臉頰滑下。我也是第一次見到身旁的比利會這麼的驚慌失措,向來淡定的他就是我們的依靠,而如今,隨著他的失控,我深深地感到一股絕望從身體裡溢出,堵在喉頭。
在我們真的一點力氣都沒有了以後,我和比利無力地依靠在了牆邊。
“那是什麼……”我努力從腦海中掏出的第一個問題就是這個了。
“我想,應該是守墓者。”比利終於穩住了自己的情緒。
“守墓者?這簡直是鬼扯!”我無力的辯駁著。
“這個邪門的地方既然連黑暗樹都有,那無論再有什麼都絕對正常。”比利咬住了牙齒,“不管怎樣!我一定會活著出去!”
在我們還沒有喘息過來的時候,耳邊,又傳來了腳步聲。我和比利趕緊扭頭,又一個身材矮小穿著鬥篷的守墓者怪笑著跳了過來。說時遲那時快!比利舉手之間,一發子彈射出,這個矮子中彈了。
矮子驚愕的看著自己中彈的傷口,突然……笑了?他發出一陣陣怪笑,並大聲叫著什麼我從沒聽到過的語言。然後,他的身體化為了一縷青煙,最終消散在了空氣當中。
“我感覺……”我吞了口口水,“他好像死亡很多次了似得。”
話音剛落,好幾個方向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我和比利慌張的四望,頃刻間,三個守墓者已經把我們圍住了。
我從未見哪個人的眼神像是這三個守墓者一樣,仿佛早已看透一切般的冷漠。左邊的守墓者微微胖了一點,光頭的他看上去非常威武。右邊的是個白種小夥子,金色的頭發從他的鬥篷中溢出。而中間的,是個中年亞洲人,雙眼似寒冰般冷豔,英氣逼人,他與其他人純黑色的服飾不大一樣,在他鬥篷的胸口有一條盤踞的眼鏡蛇,如果不出意外,他應該是這些人的首領。
“可惡……可惡……”身邊的比利不斷地低聲重複著這個詞語。他的手在顫抖,在那個亞洲人陰森森的目光下,倔強的比利終於放下了手槍。
“分開跑!”比利猛然說。話音剛落,我和比利分彆朝兩個方向跑去。
跑!跑!跑!又是在無儘的奔跑!在我身後不斷逼近的腳步聲,我抽閒回頭瞥了一眼,追擊我的是那個金色頭發的小夥子。
為什麼!為什麼我們非要被追殺!我到底做錯了什麼!我埋著頭奔波。再也沒有人了……身邊再也沒有其他人了,誰來!誰來救救我!
轉過一個拐角,前方再也沒有道路了!隻剩一個雕有那該死的眼鏡蛇的石門!該死的眼鏡蛇!我幾乎是用儘全力撞開了門,衝了進去!想都不想回身關門,死命頂住!背後是他緊湊的撞門聲,可是,當我回過神看到這個石室裡有什麼的時候,我後悔了……
一朵超大的花!可是!那花裂開的花瓣像是一張張開的巨口!它不斷衝著我搖曳著枝乾。有那麼一霎那時間,我覺得應該是我的錯覺,它居然在對著我——笑?!像是饑餓很久的孩子看到大大的蛋糕一樣!巨大粗壯的枝葉像是蛇一樣,沿著地麵,一步步的向我劃了過來。
這!這都是些什麼!我感覺自己腦袋像是炸裂一樣。猛然間那麼多雜七雜八的東西全都塞進了我的大腦。鬼魅般的木乃伊貓;揮劍追殺我們的守墓者;讓人化為畫麵的沙;還有這東西!這要吃了人的花!
我趕忙一把拉開背後的石門,迎麵,鐮刀劍揮了下來,一陣寒風襲向我的腦門,我趕忙一躲。電光火石間,我伏低身體躲閃,順勢往他懷裡一撞。冰冷的劍刃從我左耳邊劃過,刺入我的肩膀,但與此同時,那個金發的小夥子被我撞翻在地。他的衣袖裡掉落出了一個什麼東西。我不管三七二十一,撿了起來,趁他還沒起身,奪路而逃,擺脫了他的追擊。
我的大腦此刻一片空白,跌跌撞撞,被寶劍刺傷的傷口在溢血,現在感覺火辣辣的。我怕滴落的血留下追擊我的線索,手緊緊壓住傷口。連續的奔波早已讓我疲憊不堪,我想回家,我想自己溫暖的床!懦弱的淚水在眼中打轉,滴落入塵埃。
一陣冷冷的寒風吹過,我忍不住顫抖,風掠走了我的溫度,冷,好冷。層層恐懼像是道道枷鎖,把我纏繞,死死地纏繞,透不過氣。身體一歪,我再也走不動了,靠倒在了牆腳,隻剩下喘息。我摸索著掏出剛剛從那個守墓者中奪來的東西,看著它,那是一個純黃色的果子。我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奇特的水果,我不知道它是什麼樹上出來的,有點像是芒果,也有點像是桃子。奔波了這麼久的我,好餓,我想吃漢堡!我想吃牛排!
我張開口,咬了下去……
安靜的黑暗樹火把的火焰在牆壁上搖曳,像是婀娜多姿的舞女,衝著我招手。我感覺自己的力氣似乎在一點點消散,身體越來越冷了,我每一口呼吸都能噴灑出淡淡的煙氣。無力地伏在地麵上,眼前開始昏暗,耳邊是自己越來越淡的呼吸。我到底吃的是什麼啊?算了……不管他了。真是可笑,我居然會被一個果子害死。我終於可以不再害怕了……
半睡半醒間,我仿佛感覺自己身體開始消失,慢慢的化為了一縷青煙,越飛越高。黑暗的眼前越來越明亮,漸漸的化成強烈的白光,剝奪走了我所有的視野。
似乎遙遠處有人在呐喊,我猛然睜眼,不知何時,我置身在了一個充滿了白光的房間,晃眼的白光灼痛了我的雙眼。像是初生般充滿了力量,我站了起來。我努力睜著眼,四下張望,一個蛇形的門框在白光中引起了我的注意。我拉開了門,走了出去。
出門以後,強烈的白光漸漸暗淡了下來。我慢慢適應了這一切,在門口,早就有個人在等待著我,是那個亞洲人!他一言不發的盯著我,手裡依舊是那明晃晃的寶劍,他犀利的眼神像是一把泛著寒氣的手術刀,解剖著我,把我變得赤裸裸的。
隨便吧!我不跑了!我心裡默默的念著。可是,眼前的殺人魔什麼也不做,隻是像是打量收藏館裡的展品一樣,看著我。過了很久很久,他終於開口了。
“跟我來!”
我居然聽懂了!他說的是一種我從沒聽過的語言,但是!我聽懂了!我……我身上發生了什麼?我猛然間注意到自己手背上有什麼東西,定睛一看,是一條眼鏡蛇的刺青!這!這是什麼時候來我手背上的!難道是那個果子?
見我呆若木雞的站在那裡,亞洲人不耐煩的再次催促我。
“再說一次!跟我來!”
在他厲聲的嗬責下,我不由得挪動了腳步。他默默的走在前頭,我就這麼靜靜的走在後麵。一步一步,對於總是層出不窮的奇異事物我已經慢慢麻木了。我的思緒似一團亂麻,托比……托比還會回來嗎?比利現在又在哪裡?
一想到同伴們的處境,又想到我現在的任人宰割,一股自暴自棄的戾氣湧然而上,我叛逆的停下了腳步。
“你們到底要我怎樣!”我發著脾氣。
領路人並不回答我,隻是用那仿佛能刺透人心的冷徹目光盯著我,一聲不吭的指著前麵的路,示意我繼續走。
“不!我不走!”我高聲反抗著,“你殺了我吧!”
他慢慢放下了手臂,一步步走了過來。看著他逼近,我不由得倒抽一口涼氣。他猛然揪住我的衣領,一把把我抵到了牆上。好大的力氣!我痛得呻吟了一聲,看著他冰冷的雙眼。
“小鬼!你聽好!”他揪我衣領的手更加用力了,把我提了起來,“現在,沒人能夠殺死你了!你吃了果實!你是守墓者了!”
什麼!?我是守墓者?怎麼回事?我頭蒙蒙的。他一把鬆開了我的衣領,我像是一攤東西似得摔倒在地。
不知道,什麼都不知道了……無意識的站起,無意識的跟隨,無意識的穿梭在閃爍著黑暗樹火把的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