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個人從我背後抓住了我,把我提了起來,是阿倫!他搶到了一匹馬!可是就在他把我提上馬,馬剛跑起的瞬間,無數穢族撲了上來把阿倫拉扯下了馬,已經提速的馬來不及讓我反過來營救阿倫,阿倫就已經被淹沒在了穢族人海中。
“阿倫!阿倫……”
馬快速奔跑著,踢翻一個又一個穢族步兵,向前跑著直到殺出了重圍……
我……我又被阿倫照顧了!我……我到底算是什麼啊!
馬在無儘的翡色夢境般的曠野上儘情的奔跑。這匹馬相對來說算是正常的了,直到它吐出舌頭才發現了與眾不同,它的舌頭是像魷魚須一樣,一條又一條。
我慢慢貼在馬背上,我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往何方,隻是在單純肆意的奔跑,我也不知道自己遠離指引之光有多久了,荒無人煙的曠野。最終,馬似乎累了,在一個荒僻的山頭停下了,我下了馬。
我整理著自己的思路,現在,不出意外,應該每個守墓者都在各自為戰。目前確定的是,優衣已經在轉生中了,阿蒙和韓蒼肯定能逃出去,阿倫或許會被抓吧?不知道他來不來得及自殺轉生。彆的塞夫羅,馬裡瑞,德勞許或許就沒有這麼意外了。
那我要不要自殺回到轉生室?
我立刻否決了自己的想法,說實話,古墓裡肯定已經青蛙縱橫了,回去肯定是不明智的。那我幾乎隻有一條路可以走了,找到白光,繼續走向主控室!
打定主意以後,我踏上了隻屬於自己的征程。
走了沒多久,前方的黑暗中傳來了聲響,我趕緊尋找可以躲避的地方,但是四周什麼也沒有!我拔出了劍。
“前麵是誰?”對麵傳了來守墓者的語言,聽著這麼熟悉?是德勞許!
“德勞許?我是李昂!”最先遇見守墓者是我沒想到的!“德勞許!你是怎麼逃出來的?”
“那個……我是和守墓長大人還有馬裡瑞一起殺出來的,就是……”德勞許走近了,顯得有點慌張,“韓蒼大人在帶領我們殺出重圍後,他讓我一定保護好馬裡瑞,因為馬裡瑞有傳送之繩連接著轉生室,大家如果轉生,透過傳送之繩,一定會回到馬裡瑞身邊,然後大人又殺入重圍了,說是要去找穢族首領算舊賬。”
“那馬裡瑞呢?”
“我……我真該死!”德勞許一下次崩潰了,“我真失敗!我和馬裡瑞逃出來後,又碰到一隊騎兵把我們衝散了!”
“先彆慌,德勞許,我們一起去找吧!”我安慰著德勞許,人果然是群居生物,兩個人在一起就不會那麼害怕了。韓蒼是對的,不管怎樣,現在應該先找到馬裡瑞,守住他,這樣大家才會彙合,簡單地說,這場和穢族的博弈,隻要馬裡瑞不死,我們就還可以一直前進!
和德勞許兩個人在無儘的綠色暮色中前行,風吹草動似乎都像是穢族接近的聲音,我們在翻過了一個山頭以後,前方傳來了嘈雜的聲音我和德勞許趕忙趴在了地上。
是一隊穢族!領頭的是迪爾!
這群穢族正在紮寨休息,不知道他們是在用什麼烤火,火焰的顏色是詭異的藍色。在整個寨子最中央綁著一個人,是阿倫!阿倫渾身被捆得死死的,一點也不能動!
我要救他!我要救他!德勞許雙手緊緊抱住我的胳膊對我一直搖頭,示意我冷靜。我耐下性子,看著穢族群中的阿倫。阿倫有氣無力的耷拉著腦袋,我必須救他!我必須救他!
“德勞許,我必須去!”雖然德勞許還在衝著我搖頭,但是我知道自己要做什麼,“韓蒼給你了任務,去找馬裡瑞,但是我此刻的任務就是救阿倫!”
我慢慢向前爬去,德勞許勸不動我,我也不願意讓他設身險境,於是拋下他,自顧自的前行。
“那你多小心!”德勞許在我身後小聲說了句,然後悄無聲息的撤走了。他還要去找馬裡瑞。
迪爾貌似休息夠了,他起身走到阿倫身邊,對阿倫說著什麼,我的距離太遠了,完全聽不到,我匍匐著,借著暮色爬近了一些。
“你還不明白嗎?守墓者的所作所為是錯誤的!”迪爾聲音猛然提高了,我聽的非常清楚,可是接著,迪爾的聲音又小了,我隻能再爬得更近一些。
“一千五百年前,我也是守墓者!”迪爾的聲音終於再次聽見了,我已經近的幾乎可以嗅到穢族身上的惡臭,還好,穢族們沒有發現我。
阿倫沒有回答,迪爾開始繞著阿倫踱步。
“時間太久了,我才進古墓的時候,阿蒙是我的劍術導師,我當時就是戰勝了另一位守墓者通過了試煉也才被確認了守墓者的身份。”迪爾踱著步說,他的話一字一句傳入我的耳朵,“我也曾和你們一樣,為了守墓這座古墓而戰,當時的穢族還沒在這無人的邊境之地,我在古墓裡呆了足足快一千年的時候,韓蒼才進的古墓,我算是他的前輩。”
迪爾原來是守墓者?我知道韓蒼為啥叫他叛徒了。
“當時,古墓的守墓長還是個叫塔斯的,他和阿蒙一樣,是最早進入古墓的人。”走到阿倫麵前停下,“穢族,當時還是在古墓裡,不過活的很淒慘,像是奴隸一樣,可我!我當初也是個奴隸!在成為守墓者的時候我就在告訴我自己!我一定要把穢族從奴隸身份解救出來!”
“當時的古墓探索還不像現在這麼較為全麵,古墓有非常多的未知區域,而守墓者們高高在上,擺出一副本來就是主子的態度讓穢族們用生命去探險!能重生的可是守墓者啊!穢族隻有一條命!死了,就一切都沒有了!”迪爾有些激動了,他麵前的阿倫不為所動,“穢族們並不是生來就卑微,它們有些是來自怪物牧場,因為出生醜陋,被祖陀趕了出來,有些是遊離在古墓的其他生物,為了不讓自己被守墓者捕殺,而屈身為奴。”
“為了我自己的宏大目標,我說服著每一位守墓者,我們應該還給他們自由,沒人肯聽我的,守墓長塔斯還辱罵我,說我這個奴隸出身的人本來就不配成為守墓者,成為守墓者已經是上天的眷顧,他讓我閉嘴。”迪爾苦笑著,“我有時會去找我的老師阿蒙,向他訴說,可是阿蒙他從來不向我表示我到底該怎樣做,他一天天什麼也不說,我總是感覺他是在等一個人,但是在等誰,我一直無從知曉。”
“既然守墓者們不肯讓步,那我就推翻他們!我更寧願站在穢族這一邊!因為!因為千百年來!我在古墓看到他們的生活就仿佛看到了我自己!我能體會到他們每一次在陷阱區隕命時的絕望!我能體會到他們在負重搬運時的掙紮!我能感受到他們僅僅因為醜陋的長相而被守墓者一刀兩斷時的無辜!”迪爾有些失了智。
“現在的古墓守墓者早就變了。”阿倫終於開口說話了。
“變了?”迪爾似乎在笑阿倫的愚昧,“人這種生物我已經當過數千年了!如果真的變了,那道讓我們無法逾越的邊境之門為何還在?如果變了,守墓者為何還會去殘害一切不屬於古墓的異己?鄙視與傲慢是人類與生俱有的!自私與自利是人類本就攜帶的!當一個嬰兒出生時,沒人教給他對與錯,但是他知道!到自己手的東西就該是自己的!誰也不能搶!什麼也改變不了人本身也屬於動物的事實!”
迪爾停頓了一下,繼續開始講述了自己的故事。
“我有過計劃,我甚至已經規劃好了,我找出了每一位守墓者的弱點,我分析他們,我找到陷阱設置點,我要把所有守墓者都困住,這樣,穢族就解放了!可是,為什麼偏偏是這個時候!韓蒼來到了古墓!”
“我的計劃還沒好,就讓我遇見了韓蒼,我依然記得他才來古墓時的樣子,他似乎想要向誰複仇一般,沒人知道他到底發生過什麼,他本來劍術底子就好,再加上他憋著一股怒火練習劍術,所以,在第一年,他的導師就已經成為了他的手下敗將,等到他快要試煉的時候,整個古墓,除了阿蒙已經沒有人能打的過他了。”
“那天,在命運的房子,所有人都在忐忑的等待結果,沒人願意被選中對上韓蒼,沒人願意在無儘的黑暗中無止儘的下墜,可是!命運啊!命運!為什麼偏偏是我!”
“我不能被選中!我還有未完成的事業!我不想這就是結束!”迪爾手握得緊緊的,“那一晚!在試煉的前一天!我已經沒時間了!我帶領著穢族起義了!起義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我們輸定了!對手是強大的守墓者,而我們,隻是殘缺的血肉之軀,但我必須要做!哪怕隻留下永恒的汙名!”
“我敗了,我們敗的很徹底!大量的穢族死掉了,我也最終成為了階下囚,我認命了,至少我轟轟烈烈過了。”迪爾說著,“我的導師阿蒙在我麵前擋住了塔斯,塔斯也最終沒有把我丟下深淵,而是把我和穢族流放到了這寸草不生的邊境之地。”
“千百年來,穢族在這裡休息,喘息,我也發生了變化,我已經不再是個守墓者了,我無法從轉生室轉生,我隻剩下了永生不死的壽命來銘記自己的曆史,但是!我們穢族無時無刻不想著重回古墓!誰願意永久在黑暗中苟延殘喘?誰願意一生被埋沒在不毛之地?我一直提醒自己,我會回去的!”迪爾說完了,他再次看向了阿倫,“你願意加入我們嗎?”
不行!阿倫不能答應!我再也顧不得更多了!我慌忙爬了起來,舉劍衝了過去!
所有的穢族似乎被我的突然出現嚇到了,他們來不及反應,我己經衝進了中央,來到了阿倫的身邊,迪爾看向了我。
“你……你是新來的?你叫什麼?”迪爾問我。
“不需要你知道!”我舉劍看著眼前的背叛者,“你的幻想是你的幻想!但是!我和阿倫是不會同意的!”
“小鬼,你這點上,和韓蒼很像啊!”迪爾靠近了,他從身後掏出了守墓者的劍,那劍已經鏽跡斑斑了,但是看得出來,迪爾有過照料它,它依然泛著點點銀光。
先下手為強!我一步跨了過去!揮劍砍下,迪爾把劍往上一撩彈開了我。
我有提升的!我有提升的!我不再是當初那個對劍術一竅不通的小毛孩子了!我可以我可以!我再次揮劍砍去,但是迪爾總是能彈開我的刺擊。我一下下莽撞的拚擊著,但是奈何不了迪爾一絲一毫。
“小鬼頭,你不是他對手的。”阿倫有氣無力的看著我說。
不!我還可以!我還可以!迪爾以極快的速度刺劍過來!但是我看的清!我去擋!可惡!我明明看得見!我看得見的!可是好大的力氣!我的劍被刺開,迪爾的劍深深刺入了我的胸口,我吐出了一大口血。
“沒完!還沒完!”我吐出了血,感覺到自己生命即將消失,我用儘最後的力氣,舉劍斬向阿倫,我切掉了阿倫的腦袋,阿倫化為一縷煙消失了。
“小鬼,我們會在見麵的!”迪爾收回了劍,“這次就放過你,希望下次見你,你的思想會改變!”
會改變?彆做夢了!我化為煙,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