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真是犯蠢!我為什麼要救她?卡雷爾自己都找不到理由說服自己,或許隻是單純的不想讓這些商人白白犧牲吧?又或者,他隻是好奇,這個姑娘到底有什麼魔力能讓這麼多人為之犧牲?大海上,無論是誰,都會敬重展現自己生命力的人。
在卡雷爾抓住姑娘了以後,那些商人似乎鬆掉了最後的一口氣,他們任由海浪敲擊自己的身體,浮沉中,一個個安詳的睡去,等待死亡。
在同伴的齊心協力下,卡雷爾摟著姑娘回到了甲板,他擰著自己身上的水,而姑娘顯然是嚇壞了,再加上身體的冷,她抱著自己,在甲板上雙唇泛白,瑟瑟發抖。所有海盜把他兩圍在了中間。
“好吧,你暫時是安全了,我們這裡可沒有女人的衣服,你就忍忍吧。”卡雷爾脫掉自己濕透的上衣,展現出了自己充滿力道的身軀,胸口一道長長的疤痕格外引人矚目,“你叫什麼?打算怎麼感謝救了你的恩人?”
姑娘不說話,這人還真是厚顏無恥,他殺光了我的同伴,還要自稱是我的恩人?她沉思了好久,反正自己已經是案板上的肉了,還能怎樣?
“克裡斯蒂娜。”她說話了,聲音像是歌唱家發出的最美的聲音一樣。
“她是魔鬼的使者!船長!我們必須把她趕下船!”老約翰又開始提醒卡雷爾了,這次卡雷爾隻是不耐煩地揮揮手。
“好的!好的!知道了,知道啦!魔鬼嘛!我們下次靠岸就把她趕下去。”卡雷爾看著自己的船離海中浮浮沉沉的商人們越來越遠。再次看向了姑娘。
“好吧,克裡斯……”卡雷爾明顯沒有記住她的名字,還在猶豫時,姑娘提醒了他。
“克裡斯蒂娜!”
“哦!對!克裡斯蒂娜!你為什麼會在海上?”卡雷爾的手下們為他找來了乾衣服,他正在穿衣服。
“我才不要告訴你!”克裡斯蒂娜說完就閉嘴了,把臉扭向了另一邊。
卡雷爾重新打量著克裡斯蒂娜。這次他注意到了姑娘腰間的羅盤。
“你有羅盤?你拿著羅盤乾什麼?”卡雷爾努力的想要挑起她說話。
“我要找北極星。”克裡斯蒂娜顯然上當了,她無意間正在慢慢說出自己為什麼要來海上。
“找北極星?找北極星乾什麼?北極星就在天上。”卡雷爾進一步誘導她說話。
“書上說,北極星降落的地方有個仙女池,可以滿足人的一切願望!我要去找到它,我要去看我逝去的爺爺。”
克裡斯蒂娜的話讓所有海盜愣住了,他們麵麵相覷,接著,所有人都爆發出了哄堂大笑。卡雷爾更是笑得要喘不過氣來。
“你這是從哪裡看來的童話?彆傻了!孩子!”卡雷爾快要笑出了眼淚,海裡有什麼?水!除了水,還是水!根本沒有什麼仙女池!這孩子簡直蠢哭了。
然而克裡斯蒂娜完全沒有明白海盜們為什麼會笑,她隻是迫切的站了起來,衣服上的水甩了一地。
“海盜先生,你們一定知道的吧?它在哪裡?能告訴我嗎?”克裡斯蒂娜急切的問著周圍的海盜,她的模樣讓海盜們笑的更大聲了。
“老大,我們還是留著她吧,能夠有不少樂子,哈哈哈。”加徳雷笑岔了氣。
“可以啊!克裡斯蒂娜,你先休息吧,明天我們就帶著你去找你的仙女池。”卡雷爾拍了拍手,“夥計們!乾活了!”
水手們笑著各歸各位了,隻留下了一直氣的跺腳的老約翰。
很快,到了晚上。由於終究是個柔弱的姑娘,卡雷爾乾脆讓她睡在了船長室,他自己則在船最高的瞭望台躺著,腿伸出來在外麵晃蕩著,他盯著夜空,夜空中,星星滿布。他找到了北極星,一直盯著看,似乎在等待著它真的落下去。
“船長大人!該下來了!我們的航海士說今晚會有大風暴!”下麵甲板上,加徳雷提醒著自己的老大。
“好的!我一會就下去!”
怎麼可能有風暴?現在星空閃爍,連一朵雲都沒有,那個愚蠢的航海士又不是第一次瞎說了,下次靠岸隨便打發他點錢,換個更好的來。卡雷爾心裡想著。對了,克裡斯蒂娜不是帶著羅盤嗎?沒準兒這小姑娘都比那航海士強。卡雷爾莫名想到老約翰吹胡子瞪眼的樣子,開心地笑了。
船開始有些顛簸了,興許真的該來暴風了吧?卡雷爾趕忙站起了身,四下張望著,遠處,一團烏雲正在向著這邊推進。
看來真的來暴風雨了,卡雷爾順著桅杆滑了下來,大聲喊著每一位海盜的名字
“喬森!加徳雷!格魯姆……暴風來了!你們這些懶蟲!快去做準備!”
甲板上頓時忙碌了起來,因為這種事並不是初次遇到,所有人早就輕車熟路了,他們不慌不忙的各就各位,忙著自己該做的事。
“航海士呢!”卡雷爾吆喝著。
一個慌裡慌張的小夥子跑了過來,看上去才入行沒多久,其實當海盜的大部分是窮苦孩子,但凡家裡有點底子的人,沒人會選擇這麼一個風險大的買賣。
“快些定位,我們怎麼才能避開它!”卡雷爾指向了那團凝重的烏雲。
“好……好的,主人……”航海士緊張的顯然沒注意到自己是怎麼稱呼的,這是他入行以來,第一次航海,還沒有什麼經驗。
大海可是不會等新手的,大自然是冷漠的,就像這層層的包裹的現實一樣,沒人會讓你成長起來後再來襲擊你。世界不是你的父母,沒有義務養活你。
暴風雨轉眼就到,搖曳的船隻被席卷入了之中。狂風肆虐,雨水亂排,每個人的臉上都是雜亂的,風浪雨水聲音非常大,大到連麵對麵喊都聽不見彼此在說什麼。
卡雷爾努力在確認每個水手都在該在的位置,在層層風雨中,他眯著雙眼,然而一個跌跌撞撞的身影引起了他的注意,克裡斯蒂娜正在蹣跚的走出船長室,她搖搖晃晃的,撞到了旁邊的一個儲物桶,桶在甲板上亂滾著。
“這個蠢丫頭出來乾什麼!”卡雷爾喃喃的說,雖然有大風浪,但是他依舊熟練地幾步邁到了克裡斯蒂娜麵前,在她快要跌倒時,一把扶住了她。
“你出來乾什麼!回去!”卡雷爾不得不衝著她耳朵大聲喊,確保她能夠聽得到。
“我……我來看看能幫什麼忙。”風雨擊打在克裡斯蒂娜粉撲撲的小臉上,水順著她棕色的頭發不斷地滴下。
“回去!你幫不上忙的!”卡雷尓再次衝著她吼叫著。
就在這時候,一股大浪打了過來,似乎連整條船都要被它掀翻了。好像有人慘叫著被卷入海裡了,在這時,連自身都難保了,更彆提救人了。
“該死!再待下去我們都要完蛋!航海士!航海士呢!快告訴我們該往哪裡!”卡雷尓在風雨中嘶吼著,他洪亮的聲音傳遍了整條船。
“頭兒!航海士落水了!剛剛掉下去的就是!”加德雷的聲音從左翼傳來。
這可不妙了,這可真的是太不妙了!卡雷尓緊緊摟著克裡斯蒂娜,生怕海浪會卷走她嬌小的身軀,而克裡斯蒂娜完全沒注意到,隻是擔憂的四下看著。
“拿出你的羅盤!我隻能自己來定位了!”卡雷尓一手摟著她的腰,一邊對她說著。
克裡斯蒂娜眨著茫然的大眼睛,似乎才明白過來,她慌張的掏起腰間的羅盤,卡雷尓迫不及待的搶了過來。
羅盤是壞的,早就壞了。
卡雷尓無端的想象著這個小姑娘拿著這個根本就不管用的羅盤漂洋大海,尋找著北極星降落的神話,四處問著彆人的樣子。
“蠢姑娘……”
卡雷尓小聲罵了一句,把她摟的更緊了。
天慢慢亮了,風浪也平息了,太陽的第一縷金光照射在了曆經風雨的船上。所有人都精疲力竭的躺在甲板上,東倒西歪著,卡雷尓把自己的身體擺成了一個大字,仰臥在甲板上,身體隨著甲板的晃動搖曳,克裡斯蒂娜枕在他的手上,頭發散亂著,像是被膠水沾到甲板上一般,濕漉漉的。
“這是女人帶來的詛咒!”老約翰掙紮著站了起來,這次,幾乎所有海盜都站到了老約翰這邊,他們看著坐起來的卡雷爾。等著這位領導給他們一個說法。
“你們……你們絕對是瘋了!怎麼可以這種口氣跟頭兒說話……”副船長加德雷慌張的看著每一位海盜的表情。
醒來的克裡斯蒂娜像是隻小動物般發抖著躲在了卡雷爾身後。
“愚蠢,你們怎麼可以把自然災害的降臨怪罪到一個女人身上!”卡雷爾捋了捋自己的頭發,轉身對克裡斯蒂娜小聲說,“你先回船長室去,沒事的,小丫頭,隻是要和他們講講大道理。”
克裡斯蒂娜慢慢的走回了船長室,幾乎就在她轉身的瞬間,海盜們開始了對罵起來,她加緊腳步,幾步跑回了船長室,關上了門,門外是凶嚷嚷的吵鬨聲。她嚇得捂住了耳朵,蹲了下來,閉緊了雙眼。
過了很久,在一個海盜痛苦的叫了一聲以後,一切聲音停下來了。克裡斯蒂娜睜開了眼,眼睛裡早已擠出了淚花,蔚藍的雙眸更像是有了靈性。她身後的門被粗暴的拉開了,卡雷爾走了進來,把門一摔,重重的關上了。
“我……是不是做錯了……”克裡斯蒂娜怯生生的問。
“你有什麼錯?隻是那幫家夥欠收拾了。”卡雷爾坐在椅子上,他隻是把目光一直盯著窗戶,似乎心不在焉。
克裡斯蒂娜閉上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