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也不是第一次收拾海軍了。
不對!卡雷爾來到甲板時,才發現不大一樣了,他用望遠鏡再次確認了下,這次來的海軍帶來了戰利品!是黑胡子的頭顱!是自己老大的頭顱!
卡雷爾從未想過會這樣,在他心目中,黑胡子是最出色的海盜,是不可能被戰勝的!
“我們撤!我們撤退!”卡雷尓下達了命令。
黑胡子愛德華·蒂奇,是史上最著名的海盜之一,他曾經率領著四艘海盜船封鎖了查爾斯頓(地名),並且勒索了150萬英鎊的贖金。1718年,黑胡子在奧克拉庫克灣裡遇到了海軍的圍剿,最終,戰死沙場。他的頭被海軍梅納德中尉切了下來。梅納德中尉和士兵們清理戰場時,在黑胡子身上總共發現有25處刀傷和5處槍傷。而黑胡子的死亡,也幾乎標誌了海盜時代的逐漸衰落。
日子一天比一天難過了,整個大海變得不再那麼可愛了,補給越來越困難了。
卡雷尓看著遠處,一隻海鷗劃過海麵,飛向蔚藍的藍天。
沒有了黑胡子的支持,縱然卡雷尓再有能耐,也沒有足夠的能力施展了,他陷入了低穀。
“老大,我們該怎麼辦……”加雷德走了過來,他的身後,海盜們圍成了一圈,等待著卡雷尓的答複。
卡雷尓一一看著自己手下曾經的勇士,他們的臉上沒有焦躁,隻有平靜,所有人都曾有著在無垠大海航行的夢想。他知道,隻要自己一聲令下,這些兄弟們會赴湯蹈火的。縱然,此刻已是困境。
就這麼結束嗎?難道散夥嗎?
可是,就如此放棄幾乎讓自己漂泊了一輩子的大海,他實在難以割舍。
“我們散了吧,我想去北極星墜落的地方,讓我走完這海盜的最後一程吧!”
卡雷尓其實早就有個打算了,他不願意再拿兄弟們的生命冒險,他想要散掉所有人,自己在這獨單的船上最終漂泊向天的儘頭,走到哪裡算哪裡。
“你可以去找克裡斯蒂娜小姐的。”加德雷說。
卡雷尓何曾沒有想過!當時,他一聲不吭的走了,克裡斯蒂娜會原諒他嗎?再說,現在這茫茫大千世界,克裡斯蒂娜又會在哪裡呢?或許她早就結婚了吧?
想到這裡,卡雷爾低下了頭。
“走吧,你們不用操心我,我送你們上岸!”卡雷尓走回了舵手位置,扶起船舵,看向了水天相接的遠方。
走到哪個岸?其實卡雷尓心裡早有了數,不管怎樣,哪怕是作為最後的訣彆,他也要去看一下,或許,他還能找到那個女孩。
夜裡,借著夜色掩護,船停靠了當初卡雷尓帶克裡斯蒂娜上岸的不遠處的荒地。他們決定最後喝上一頓散夥酒。
卡雷尓一路小心翼翼的打聽著風聲,希望能得到一絲有關克裡斯蒂娜的消息,他覺得這簡直是大海撈針,這畢竟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什麼?你問叫克裡斯蒂娜的?沒聽過!沒聽過!”
卡雷尓又一次問人無果了。
或許,是我問的方式不對。卡雷尓想著。
就在快要到達酒店的時候,卡雷尓笑了,他怎麼會犯這麼愚蠢的問題,他應該問的是——
“追逐北極星的女孩?哦!那個喜歡穿黃色洋裝的小姑娘啊!她就住在那個山頭!她總是四處打聽什麼仙女島,但是誰知道那地方啊!”
卡雷尓的內心湧現出了狂喜,克裡斯蒂娜還在這裡!她一直就在這裡!
“老大!去吧!快去吧!見她一麵!我們就在這裡等你!”加德雷拉著夥計們進入了酒館。
幾乎都要飛起來了,卡雷尓跑得非常的快,真想知道這個蠢姑娘這幾個月是怎麼過的!啊!就在前麵!就是剛剛那人說的山頭!就是那棟小房子了!
在門邊,卡雷尓敲門的手停住了,他的心情非常複雜,他不知道該怎麼去和克裡斯蒂娜打招呼,一項聰明的他感覺自己笨拙了起來。
這還算什麼海盜!被一個小姑娘嚇到!卡雷尓嘲笑著自己的無能,他用力敲了敲門,門開了,克裡斯蒂娜出現在了他的麵前!
沒變!一切都沒變!克裡斯蒂娜還是那個樣子!不過似乎她有些長高了一點點,身材也更加女人了。她穿著那件當初卡雷尓為她買的黃色洋裝,像是下凡的仙女一樣,讓人著迷!
“克裡斯……”
“你怎麼來了!快走!快走啊!”克裡斯蒂娜的雙眼閃爍著焦慮。
怎麼……不該是這個反應啊……
“你總算出現了!黑胡子的分隊長!文斯·卡雷尓!”
四周的空氣突然躁動了,一群海軍不知從哪裡圍了上來,密密麻麻的,他們高舉著火把,為首的軍官穿的格外整潔,一塵不染的衣服顯現出了他的高貴。
“快走……快走……”身後的克裡斯蒂娜不斷地推著卡雷尓,絲毫沒有意識到,早就晚了。
“上次你從這裡出現已經是幾個月前了吧?可真是讓我們等得太久了!但是我知道你肯定會回來的!”軍官走進了,已經可以看見他縷得有條不紊的頭發了,“這個小丫頭自從你帶著她以後就被我們監視了,可她真的不乖啊,總是向往海上跑。”
卡雷尓掏出了刺劍。
“放下吧,顯然你是不知道自己的立場。”軍官指了指卡雷尓身後的克裡斯蒂娜,“如果你想她沒事的話!”
“對不起……克裡斯蒂娜……”卡雷尓丟下了劍……
不知過了多久,一瓢涼水潑到了卡雷爾的臉上,卡雷尓醒來了,他已經被團團綁住了,他的頭還在作痛,看來是有人沒少“照顧”他。等他晃晃腦袋,清醒了些後,才意識到自己看見了什麼。
所有他的同伴都被綁著跪在了他的麵前!所有人!
那個趾高氣昂的軍官正拿著他的刺劍等待著他的醒來!
“我們的主角醒了。”軍官嘲笑的說,周圍的所有海軍都附和著笑了。在不遠處,一個事務官正在一條一條宣讀著卡雷尓和他的夥伴曾經犯下的每一條罪狀。
“給我放開他們!我饒不了你的!”卡雷尓奮力掙紮著,可是根本不起作用。他看見老約翰因為長久的下跪,臉上已經露出了痛苦不堪的神情。
“哦?我倒要看你怎麼饒不了我!你們是時候為自己的罪孽買單了!”軍官把劍刺入了一位海盜的身體,那民海盜一聲不吭的栽倒,永遠閉上了眼睛。
“你們……”卡雷尓已經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了,因為在他還來不及再次看一眼老約翰的樣子,老約翰已經第二個被刺透身體,倒在了血泊裡。
就這樣,一個接一個,卡雷尓的同伴就在他的眼前,一個又一個像墜落的星星般,生命之光消失在了大地上。地上,全是血,全是朋友的血,卡雷尓的額頭幾乎都快碰到了地上。他不斷地流著淚搖著頭,他不該來這裡!他不該帶著大家來這裡!
“老大!抬起頭!”加德雷的聲音響起了,卡雷尓抬頭看著他,軍官已經走到了加德雷的身邊。
“老大,請你一定要看著,看著我們,看著我們死時的樣子,記住我們!”加德雷笑了,劍從他的胸口刺入,後背刺出,刺出時,還濺出了一地的血。加德雷的雙眼失去了顏色,他和前麵所有人一樣,倒在了地上。
一個又一個,海盜們就這麼死掉了,就這麼在卡雷尓麵前死掉了,直到最後一個人被架了出來。
“不!不管她的事!她從來沒有做錯過什麼!”卡雷尓歇斯底裡的喊著。
在他的麵前,依舊穿著黃色洋裝的克裡斯蒂娜被拉了出來。
“沒做什麼?我會信嗎?”軍官把卡雷尓的刺劍頂在了克裡斯蒂娜的胸口,“她就是海盜!”
“不是!她不是!”卡雷爾掙紮著束縛!該死的家夥!怎麼可以這麼牢固!繩子已經在他的身上勒出了血。
“看著我!克裡斯蒂娜!看著我!沒事的!沒事的!”卡雷尓盯著克裡斯蒂娜的雙眼,還是那溫柔的湖水般的雙眼。
克裡斯蒂娜沒有哭鬨,她隻是在和卡雷尓對視完後,就望向了天空。
“白天呢……”克裡斯蒂娜像是夢遊般的說著,“看不到北極星了呢……”
軍官把劍刺穿了克裡斯蒂娜嬌弱的身軀,血,血溢出了,從她的嘴角,從她的傷口。
流回去!血不許出來!不許出來!卡雷尓掙紮著努力向前探著身體,想要自己離她更近一些。
克裡斯蒂娜沒有哭鬨,就這麼呆呆的看著天,呼吸越來越弱了。
卡雷尓看著克裡斯蒂娜漂亮的黃色洋裝逐漸被染紅,失去了亮麗的色彩,他再也控製不住,栽在地上哭了,淚水,混合著地上的血水,凝成了血淚。
她倒下了,像是最絢麗的北極星,落入了仙女島。
“不——”卡雷尓長叫著,他已經沒有力氣了,他在地上蠕動著。
“殺了我!”他虛弱地說。
“不,還更好玩的。”軍官並沒有把克裡斯蒂娜身上的劍拔出來,他要來一盆水,洗了洗手,怕這些海盜的肮臟玷汙了自己。
卡雷尓被送到了他自己的船上,海軍把他綁在了桅杆上,所有海盜的屍體就這麼一具具帶著血,擺在了被綁的卡雷爾周圍。海軍們就這麼,把船推下了水。
海風吹打著船體,越來越厲害。卡雷尓連最後一絲理智也失去了。
為什麼……為什麼活下來的是我……
萬念俱灰,這和他當初設想的英雄般的海葬完全是兩回事,雖然都是死。
他看著不遠處的克裡斯蒂娜,她的屍體正在慢慢變涼。她就躺在那裡,身體上插著卡雷尓的刺劍,像是睡著了一樣。
海浪更大了。
卡雷尓借助搖晃的船體掙紮著,努力掙脫自己的束縛。在最後一個大浪打來時,他掙脫開了,想都沒想直接衝向了克裡斯蒂娜,抱起了她發涼的屍體,一起被卷入了海浪之中……
“你喝了太多酒了。”一個聲音響起了。
“彆管我。”卡雷尓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被衝上了岸,也不記得自己抱著克裡斯蒂娜的的屍體走了多久,更不知道自己怎麼就進入了這個古墓,或許隻是喝醉了,就走進來了。
“你是想活著,還是死去。”身邊的人又問了。
“我想活著,因為如果我死了,我連記住她的權利都沒有了。”卡雷尓身邊就是克裡斯蒂娜的屍體,他又喝了一口酒。
“好,那你把這個果子吃了吧。”身邊的人遞給了卡雷尓一個果子。
“你是誰?”卡雷尓睡眼朦朧的問。
“我是守墓者,我叫亞曆桑德拉,我最好的朋友在這個古墓裡被放逐了。”那個聲音說。
“什麼?你叫什麼?”卡雷尓沒聽清。
“我叫——算了,你叫我阿倫吧!你記得把果子吃了。”那個人站了起來,準備離開,走到一半,他停住了。
“如果一天,我消失了,阿倫這個名字就送給你了。”
他說完就走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