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的試煉期結束了,我隻會有兩個結果,要不然成為真正的守墓者,要不然,我就在無儘的黑暗中一隻墜落。我在訓練室等待著守墓者來叫我,我緊張到手裡的劍都握不穩,腦袋裡一片亂,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我想借助踱步來緩解自己的緊張,但是我卻發現,越是踱步,我的心反而提的越高。時間,時間,我的腦海裡隻有這個詞。我甚至好幾次幻聽,仿佛聽到了開門聲。
我試著舉劍來回憶下這兩天學的內容,可是越是想記,腦海裡的一切流走的越快。惴惴不安,七上八下,心跳聲被無限放大,在這空曠的訓練室帶著我的身體脈動。
“希望沒有打擾到你。”門終究還是開了,德勞許出現在了我的視野當中,他看到我笨拙的掉了劍,我們彼此尷尬的笑了,隻是我的笑,沒有一絲血色。
“我們該走了。”德勞許在門口等著我,我開始變得不會走路,連走路都不知道該如何才能協調步伐,花了好久才適應回來。
一路上,一步步走向無底洞在的地方。沒走多久,就碰到了慌裡慌張的馬裡瑞,他渾身是汗的舒了一口氣。
“看來我趕上了,上次我就沒趕上……”馬裡瑞對著德勞許吐了吐舌頭。
無底洞附近,優衣早就在那裡等著了,她見我過來了,走到了我的身邊,對我說
“吊車尾的,我可不允許你輸!不管彆人怎麼想,我是肯定不會原諒阿倫的!”
說完,她一甩頭發,昂著頭為我讓開了路。
在我的前方,是那座獨木橋,不知道是從哪裡砍下來的大樹,被縱向切開,平的那麵朝上,做成了這座橋。整個橋不是很寬,甚至容不下兩個人並肩走過,其實在這個環境下,刺劍會顯得更有利。
沒過多久,後麵傳來了腳步聲,我回頭看見韓蒼和他身後的塞夫羅正在一步步走來。他走到我的身邊時並沒有說一句話,隻有塞夫羅對我做了一個奇怪的手勢,好像意思是讓我自己滾下去。
韓蒼直接走到了優衣身邊,簡單的聊了幾句。似乎在問一些瑣碎的日常。我的試煉對於他而言,就像是開了個會那麼簡單。
好像等了很久,橋的另一頭傳來了聲音,阿倫帶著他的黑麵具走過來了,所有人都安靜了,看著他默默走到了橋邊。他的身邊跟著的是阿蒙老爺子,木乃伊貓番番此時正在阿蒙的肩膀上舒展著身體。
阿倫在橋邊,把他的麵具放下了,不出意外,他亮出的是刺劍。
韓蒼回頭看著我,我明白時間到了,我低頭看著自己握劍的手,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慢慢的一點點的吐出來,然後走上了橋。
橋的下麵好黑!像是惡魔的巨口,等待著被吞食的獵物,我吞了口口水,抬起頭,看著阿倫。阿倫已經做好了準備,他挺直了刺劍,在橋的另一頭,對準了我。
我再一次不安的向下看了下,不好……我的腿怎麼一直在抖?我拍著自己的大腿想讓自己鎮靜下來,可是我做的一切都是徒勞。
本來準備好一切的阿倫放下了備戰姿勢,他看向了我。
“小鬼頭!你知道嗎?這個時候還在發抖的你就是個懦夫!”阿倫對著我隔橋喊著。
“什麼?”我沒有意識到阿倫在說什麼。
“我說你就是個懦夫!隻知道在你那早就變成畫的朋友麵前哭泣!”阿倫說著,“你就是個無能的人!你一次次計劃著從古墓逃出去,結果呢!還不是像隻小雞一樣被人提了回來!”
“我才不是懦夫!”我衝著阿倫吼著。
“我本以為你是個有血性的人!可是看到你現在就慫了,我真是看錯你了!”阿倫繼續耍著嘴皮子,“你乾脆自己跳下去吧!沒有的家夥!”
“你不也是一事無成嗎?你也沒用!”我回答著。
“最最最讓人受不了的!你居然出去的目的是去找你那早就死了的爹媽!哎呦喂,我的乖寶寶啊!”
“不許你說我的父母!”我掏出了劍。
阿倫笑了,他重新擺好了戰鬥的姿勢。
我率先衝了過去,舉起劍用力的斬向了阿倫,他把劍橫過來格擋,我看見他被震得身體向後傾斜了一下,但是作為老手的他很快的就調整了回來,把刺劍刺向了我。
這種攻擊招式在這幾天已經被我無數次演練了,我早就知道該如何應對了!我利用手腕,靈活的轉動鐮刀劍化解了阿倫直刺向我的力道。我抓住機會,在轉完鐮刀劍後,借勢柺向了阿倫,他一個側身,避開了我的劍,同時收回了他的刺劍,準備著下一輪的進攻。
我和阿倫就這樣在獨木橋上你來我往的拚著劍,無儘深淵上方的獨木橋成了最至關重要的戰場。誰都不敢有一絲的閃失,每一次失誤如果不及時糾正,自己就會成為失敗者。好幾次在阿倫的層層攻勢下,我差點失足墜下。我也無法判斷,是緊張的汗水更多還是拚力的汗水更多。
“看來最近提升不少嘛!小鬼頭!”阿倫的劍越刺越快,我快跟不上他的動作了,在他的攻勢下,我漸漸變得狼狽。在他的一次刺殺完,緊接著的挑擊下,我的右手被劃開了傷口,我觸電般縮了回來。
“雖然很可惜……李昂,認識你這五年來,你依舊是我為數不多能記住名字的人,我不知道自己會記得你多久,但是,我會把你的劍,葬在克裡斯蒂娜的墓邊的。”阿倫再次挺劍做好了下一輪的進攻準備。
“彆急!我還沒輸呢!”我握著鐮刀劍的手不太穩了,但是我依舊做好了迎擊的準備。
“那你就試試這個吧!”阿倫攻了過來,他的劍消失了?不對!是速度好快!我幾乎看不見劍影!刺劍在他的手裡就像是他的器官一樣揮舞自如!當初德勞許教我的一切似乎被我忘了,我趕忙迎擊的瞬間,劍被震得脫手,而我自己也後退了幾步!趕忙站穩!
阿倫追了過來,他的劍又刺來了!
就這樣了嗎?就這樣結束了嗎?我看著劍就要刺到我的身上……
就在刹那間,我看穿了!我想起了最後的一節課!我拿刺劍時的情景!
我知道阿倫接下來的所有動作,因為如果是我!我也會用這種擊劍的方式!我像是猴子一樣,躍下了橋,在下橋的瞬間手勾住橋,從橋底部蕩到了阿倫的身後,躍回了橋上!
在阿倫轉身之際,我趕忙撿起了自己的鐮刀劍。
下一步是這個方向,再接下來是那個方向,我準確無誤的擋下了阿倫所有的攻擊!阿倫的雙眼已經告訴了我他的驚訝。我在阿倫一次刺出之際,抓住機會,用劍背敲到了他的身上,他一個踉蹌,腳下一滑,失足掉下了橋!
他大叫一聲,在肩膀要落過橋麵之際,把刺劍刺入了橋身,就這麼懸在了半空!
“阿倫!”我大叫一聲,再也控製不住,跪倒在了橋麵上,看著他。豆大的淚水不爭氣的砸在了橋上,對!我就是個懦夫!
阿倫看看了下方的無儘深淵,抬頭看向了我。
“小鬼頭……是你贏了。”
“不!我不要贏!你快點上來!”我把手伸了過去,“我們就在這個橋上!永遠沒有輸贏!”
“謝謝你,毛頭,你讓我回想起了我忘了很久的東西,人就該有人的血性!”阿倫並沒有抓我的手,隻是在說話,他的手臂快要支持不住了。
“彆說了!先上來!快上來啊!”我手探得更低了。
阿倫看著我,他沒有因為失敗而懊惱,或許這就是他早就想好的結局吧?看到他的笑我似乎才明白,這場比賽在開始前,已經有結果了。
“不會再有人逼你了,在這個古墓活出你自己該有的樣子!”阿倫說完,鬆手了。
他的身體掉下去了,像是滑入非物資空間一般,身影越變越小,直到再也看不見……
我的手停留在了原處,淚一直在流,為什麼是我贏了?為什麼是我贏了?不是這樣的!畫裡不是這樣的結局!
我努力不讓自己崩潰,閉上了雙眼一幕幕,五年來的一幕幕像是過電影版從我眼前閃過,阿倫……
“或許,隻是你理解錯了那畫的意思呢?”
我猛然想起了阿倫說過的話。古墓之神曾和我說過!有個雙全的辦法!堅持本心是不定非要失敗的!
我不再哭泣,拔出了刺在橋身上的刺劍,握在了手裡,走向了阿倫來時的那邊。
“李昂!你這是要去哪裡?”身後傳來了馬裡瑞的聲音,我感覺所有人都在看著我。
我沒有吭聲,走到了橋邊,撿起了地上,阿倫放著的黑麵具,罩在了臉上。
“我不認識李昂,我叫阿倫!”我沒有回頭,同在這邊的阿蒙也沒有說話,甚至都沒有看我,隻是在專心的逗貓。
看來,我明白畫裡那一劍的意思了,真正刺劍的人,其實就是我自己!
身後,馬裡瑞還在呼喚著我,我沒有理會,向前,獨自消失在了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