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新月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目光卻是倏地一凝。
平平的尾指上,一條若隱若現的紅線延伸出來,和棺材裡的那個男人連接在一起。
當年的冥婚,竟然真的配成功了!
盛新月頓覺得一陣晦氣。
她用了全部的耐心,才忍住了沒有對這具男屍不客氣,但是動作也絕對算不上是輕柔,直接把男屍拎了起來,果然在他的枕頭下麵找到了一個已經有些褪色的卷軸。
展開一看,合婚庚帖。
上麵詳細地記錄了兩人的真實姓名,生辰八字,籍貫。
但隻是看了一眼,盛新月就有些沉默住。
上麵寫著,女方的姓名——景盼楠。
盼楠。
真是兩個欲蓋彌彰的字眼。
越是貧困落後的地方,重男輕女的思想就越是嚴重。
而當年藍樓的那些人,也定是看明白了這群來自落後小山村女孩們的艱難,所以他們的計劃才能那麼順利地展開。
當年的平平一定是懷揣著期盼,逃離到了城市裡。
她以為迎接自己的是光明的未來。
殊不知,是另一個更為恐怖的地獄。
“我不喜歡這個名字。”
平平說,“我還是叫平平,平平淡淡,平平安安。”
這曾經也是她人生的最大的願望。
隻是直到死了,她的這個願望對於旁人來說唾手可得的願望,也沒有實現。
“什麼鬼名字。”
秦微一臉嫌棄地看著那個合婚庚帖,“平平就是平平,叫什麼盼楠,難聽死了。”
盛新月遞過來一張紙和一支筆:“寫和離書!”
如果不趁早和那個男人斬斷關係,那平平永遠也得不到真正的自由。
看著麵前的紙筆,平平忍不住一愣:“真的可以嗎?”
她自己也感覺到了。
以前隻是一縷被血玉鐲帶出來的殘魂,因此並沒有什麼特彆明顯的感受。
但是她現在魂魄齊全,已經能很清晰地感覺到一種若有若無的召喚。
——這種召喚讓她無比厭惡。
是約束,也是禁錮。
她不再猶豫,接過盛新月遞過來的紙筆,刷刷就寫好了一份和離書。
盛新月動作乾脆利落,手掌一翻,金色的火焰竄起,直接將和離書連同那份合婚庚帖一並舔舐得乾乾淨淨。
不消片刻,平平尾指的紅線就逐漸淡化,直至消失的無影無蹤。
“我自由了……”
低頭怔怔地看著自己的雙手,平平忍住了想要落淚的衝動。
她追求了一輩子的自由。
終於在死後實現了。
從今天開始,她不再受任何的桎梏,也沒有任何人往她身上套的枷鎖。
從今天開始,她不是盼楠。
不是麗莎。
不是某個已經死去的男人的妻子。
平平就是平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