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遠坐在首位,臉色冷沉地聽著下頭的一個兵士彙報從豐州那邊打探來的消息。
坐在魏遠左下首的一個中年男子聽完後,忍不住訝異道“你說的可是真的?司徒群義那老匹夫的軍中果真爆發了天花疫情?哈哈哈,老天有眼!老天有眼呐!”
他是魏遠麾下四將領之首的征北將軍韓棟,長得溫文儒雅,卻目光如炬,對於熟悉他的敵人來說,他是僅次於魏遠這尊戰場煞神的存在。
坐於魏遠左下首的呂聞怔愣過後,搖搖頭道“這事也太巧合了點,我們前頭剛查出司徒群義一直在豐州的萊風穀裡秘密練兵,那蠢蠢欲動的勁頭,仿似下一瞬便要有什麼大動作,後腳便傳來了他軍中爆發天花疫情的消息?隻怕這其中有詐啊!
何況前兒個,他才利用夫人布下了那般陰險的一個局,讓我們損失慘重!”
韓棟顯然不認同他的說話,摸了摸下巴上的胡須嗤笑一聲道“你們年輕人啊,就是喜歡想太多,這本便是疫情容易爆發的時節,何況你們便沒想過,那老匹夫費儘心思把主公引到萊陽,卻隻是製造出一場滾石意外讓我方不痛不癢地死傷了幾個兵士這點很是奇特?
他有布這個局的腦子,便不會想不到那沈禹辰根本不是主公對手,也不會想不到這甕中捉鱉的機會一旦錯過,便難再有。
他最後卻什麼也沒做,眼睜睜看著主公攻下了被譽為亂世孤城的萊陽,嗬,小子,你當司徒群義那老匹夫是真的那般心善?”
呂聞一怔,醍醐灌頂般地道“韓將軍的意思是,司徒群義沒有趁這次機會派兵援助沈禹辰圍攻主公,是因為那時候,他軍中便有了天花疫情的苗頭?!”
“哈哈哈,你小子也沒有笨到無藥可救!”韓棟拿起麵前案幾上的烈酒一飲而儘,齜了齜牙道“萊陽城外的地勢我們都清楚,隻要稍加布置,便是個天然的隻進不出的死胡同,便是你們事先有所準備,也不好破那樣的局啊。
然而那老匹夫千算萬算,偏偏漏算了老天爺的心思,很顯然,這回老天爺站在我們這邊!”
呂聞不禁有些汗顏地朝他拱了拱手道“韓將軍果然才思敏捷,聞自愧不如。”
這樣一想,他們當初在萊陽真真算老天護佑了,雖說他覺得這一切主公和白軍師定然早有預料,但若是司徒群義真的派兵圍剿他們,他們也得不到什麼好去。
好像自從陳娘子成了他們夫人後,他們做事總是格外的順風順水,夫人可真真是他們的福星!
魏遠一直眸色沉沉地聽著他們討論,這時候薄唇微抿,黑眸中流轉過一絲陰戾。
竟敢設下那般陰險的局謀害他手下的人,他該慶幸上天先於他降下了懲罰,否則他定千倍萬倍地奉還!
便是如今不好那麼明目張膽地鏟平他的豐州,設幾個局讓他過不了安生日子,也是輕而易舉的。
就在這時,坐在左邊第二個位置的一個麵容清秀的年輕男人微微一眯細長風流的眸子,道“可是,那老匹夫這般小動作不斷又是為了什麼?
他該知道,如今雖天下四分,明麵上還是以楚皇室為尊,他若是當真明目張膽地圍剿主公,隻怕立刻便會驚動其他幾方勢力,到時候由謝興帶頭圍剿他,也不無可能。”
如今之所以沒有一方勢力願意打破現在的平衡,最重要的原因是大家的實力其實都差不多,真的打起來,隻怕各方都討不了好。
然而如今司徒群義劍指他們主公,若是他真的成功了,那還得了,天下的勢力範圍隻怕要重新劃分,其他幾方勢力又怎麼能坐得住。
韓棟搖了搖頭,道“這一點我便不清楚了,我聽探子回報,那老匹夫這幾年行事越發乖張,頗有點瘋瘋癲癲的勢頭,也不知道豐州那頭到底發生了什麼。
這事一時半會兒也鬨不清楚,倒不如彆自尋煩惱了,如今自有老天治他,難得好好的佳節,我也不想把時間都浪費在這老匹夫身上。
主公,你如何看?”
魏遠透過窗子看了看外頭的天色,點了點頭道“時候確實不早了,既然事情已經說完,便回去罷。”
方才那年輕男人率先站了起來,整了整袍子,朝魏遠抱拳哈哈一笑道“那屬下便先謝過主公的體貼了,屬下今兒個可是約了翡翠樓的飛雨娘子,還擔心今晚會失約美人,惹美人生氣呢!”
坐在他對麵的關燕回頓時眼睛一亮。
“那飛雨娘子可心高氣傲得很,向來隻賣藝,不陪客,你竟然有能耐把她約到,長風,還真不能小看你小子啊!”
蕭長風挑了挑眉,朝關燕回拋去了一個風流眼神,道“賣藝也可賣上一整晚不是?飛雨娘子琴藝高超,聽上一曲便繞梁三日,有飛雨娘子的琴聲相伴,這個節才過得有味道。
關二,如何,同為孤家寡人,你可要跟我一起找美人過節去?”
關燕回自然求之不得,匆匆跟魏遠行了個禮,便屁顛屁顛地跟著蕭長風走了。
韓棟看著這兩人逐漸走遠的身影,忽地看向魏遠,哈哈一笑道“長風那小子平日裡雖沒個正經,剛剛那句話卻說得真真不錯,如此佳節,與其孤家寡人,不如尋個美人相伴!主公可有這方麵的想法?
若是沒有好人選,屬下的夫人倒有一個表侄女,人品姿色皆是上乘,一直敬仰主公的神勇,主公若不介意,趁今晚的中秋夜市,屬下可以找機會讓她跟主公見上一麵。”
這種拉紅線的事,他原本是拉下老臉都不願意做的,無奈家裡那口子天天在他耳邊念叨,說她那表侄女是個天上有地上無的,因為真心敬仰君侯,到現在也不願意嫁人,他不知不覺便動了心。
他本便是是老主公的副將,老主公戰死後,他心灰意冷,攜家人歸隱山田,直到主公橫空出世,他心裡大喜,毫不猶豫便投奔了主公。
雖說他萬萬不敢以主公的長輩自居,卻是真心心疼主公,主公年少喪父喪母,又有著那般坎坷的過去,如今好不容易娶了個夫人,又是個不喜的,若他這般拉下老臉,能給主公找到一個可伴他左右的貼心人兒,他這張老臉拉得也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