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那麼和諧美好。
如今卻是……
物是人非。
魏遠深深吸了口氣,猛地睜開眼,沉聲道“來人,拿酒來!”
林婉兒剛走進這個房間,便聞到了一股濃鬱刺鼻的酒味。
她微微一愣,小心翼翼地喊了聲。
“表兄?”
房間裡靜悄悄,黑漆漆的,若不是還能隱約聽到男人的輕微鼾聲,她都要懷疑裡麵沒人了。
她的心跳頓時變得狂急,因為感知到了什麼而有些緊張,有些狂喜,眼睛適應黑暗後,她便看到了趴在窗邊案幾上的那個高大身影,連忙接過雲兮遞過來的油燈,輕手輕腳地走了過去。
“表兄,婉兒今天做了些點心,特意帶給你嘗嘗。”
她把油燈放在了幾上,看著趴在案幾上連睡夢中都眉頭緊皺的英氣男人,心跳得越來越快,越來越快,見他沒有回應她的話,頓了頓,不由得伸出手,慢慢伸向了男人的臉。
她的手剛剛觸及那張她心心念念了三年的臉,男人便忽地舉起手,一把將她的手抓住!
林婉兒的心跳頓時漏了一拍,差點忘了怎麼呼吸。
隨即,麵前的男人慢慢睜開一雙星眸,漆黑如墨的瞳仁中,千年難得一見地帶上了幾許迷茫和恍惚,就這樣緊緊地盯著她,突然喃喃地道“娘……”
林婉兒不自覺地屏住了呼吸,聲音微顫,卻帶了絲期待軟聲道“表兄……”
這樣的一雙眼睛,便是還不清醒的時候,也隱隱帶著威勢。
這才是她一直追尋的男人啊!
這一聲,卻仿佛落雷般,一下子驚醒了魏遠,他眼眸猛地一睜,看清麵前的人是誰,立刻收回手站起身,冷冷地看著她,咬牙道“你怎會在這裡?!”
男人身上散發出來的氣勢駭人,仿佛風雨欲來,林婉兒震驚地看著他,身子不自覺地輕顫,道“表兄,我是來……”
“給我滾出去!”
林婉兒還想說什麼,然而目光一觸及男人那張半隱在黑暗中的森冷臉龐,一種急促的危機感便迅速在她腦海中擴散,頓時什麼也不敢說了,匆匆道了聲“那婉兒先回去了”,便逃也似地離開了這個房間。
連帶過來的點心都忘了放下。
魏遠看到她的身影徹底消失在眼前後,身子微微一晃,按著暈乎乎的頭單手撐著案幾,牙關緊咬,心中湧起一股仿佛被人窺視了心底最私密一角的沉怒,讓他生出了一絲把眼前見到的一切都毀滅的衝動。
他晃了晃腦袋,搖搖晃晃地走出了房間,走到了院子裡,腦子裡仿佛都是漿糊,他拚命想維持思維的清明,卻總有幾分力不從心。
到底喝多了。
這般放縱,這幾年也是少有。
他搖搖晃晃地走向了院子的門口處,想去後花園的湖邊醒醒神,卻在出門時,觸不及防地和一個纖細的身影撞了個滿懷。
頓時,一陣清新幽遠的藥香味撲鼻而來,女子的身子玲瓏綿軟得不可思議。
他心頭一陣恍惚,然而,心底的沉冷抑怒卻快過所有感官席卷而來,讓他下意識地一把推開麵前的身影,咬牙怒吼了一聲“滾!”
猝不及防被推開的陳歌有些愣然地看著麵前的男人,見到他在月色下陰冷沉厲的麵容時,心頭一突,道“我此番過來,隻是想給君侯送點月團,沒彆的意思。”
原本她沒打算親自過來,但她想著反正要出門,也就是順路的事。
若是能見到他,跟他解釋一下那天在萊陽時,她沒有任何冒犯他的想法,也是好的。
卻沒想到,她的到來讓這個男人如此暴怒。
看來他是真的很不待見她啊,可她做什麼了?不就是主動請離嘛,又不是殺人放火了!
陳歌抿了抿唇,道“若君侯這般不歡迎我,我以後都不主動出現在君侯麵前便是了。”
說著,把手裡抱著的食盒交給一旁的侍衛,行了個禮便轉身離去。
直到這時,魏遠才終於回過神來,看著那頭也不回的身影,微微一愣,下意識要追上去。
然而,走了兩步,便腳步一頓,眸色深深地看了那越走越遠的纖細身影一會兒,便轉身,腳步不穩地往院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