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蘭克，我需要一個合理的解釋，加州期間，是誰做出了不與淩合作的決定？”
會議室的主位上，一個西裝革履，滿頭白發的老人緩緩開口。
他淡藍色的眸子輕輕一掃，仿佛立刻就有一種無形的壓力憑空生出，叫人情不自禁低下了頭。
在他左手邊，那個名叫“弗蘭克”的中年白人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小心翼翼地說道“喬恩先生，當初和淩的事情，我們是和總公司溝通過的……”
白發老人擺擺手，冷淡地說道“當然，我正是因此而來。總部接受了你的判斷，賦予了你權利，我想你也該有承擔後果的決心和準備。”
“弗蘭克，你毀了我的假期！”
白發老人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視線輕輕落在身旁的白人身上，眼中滲出森涼的寒意，叫人連看一眼都覺得心驚肉跳。
弗蘭克額頭的汗珠越滾越大，即使房間暖氣的溫度並沒有調地有多高，但他仍覺得自己正置身火爐，整個人口乾舌燥，呼吸發緊。
他思考了片刻，開口辯解“喬恩先生，您知道的，世界上還從未有中國人在美國歌壇成功的先例……”
“你的理由似乎並不成立，弗蘭克先生！”喬恩垂下眼眸，嘴角溢出一絲冷笑“難道是背景音樂打亂了你的思緒嗎？”
他盯著對方看了半晌，接著起身，來到身後的音響旁邊，摁下了關閉鍵，然後從其中褪出一張cd，轉頭問道“非常優秀的作品，不是嗎？”
“是……是的！”
其他人不敢說話，隻有弗蘭克心虛的附和了一聲。
喬恩輕輕一笑，搖了搖頭道“很可惜，這樣好的作品現在並不屬於華納，原本他是離我們最近的……”
弗蘭克都快哭了，他整理了下思緒，認真地說道“喬恩先生，淩的野心很大，從他近幾年的商業布局就能看出來，我想這也是公司所有人的共識，就算華納不拒絕他，他也不一定會繼續和我們合作了。”
“合理的判斷，弗蘭克！”喬恩眼皮一抬，緩緩說道“可在那之前，事情並沒有發生，不是嗎？”
弗蘭克表情一僵，就聽對方語氣一頓，繼續道“淩的能力很強，但要在美國樂壇做出成績卻很難，原本我們應該成為他最好的合作夥伴，就像在中國一樣，那或許將成為另一樁美談！可惜，由於你的傲慢和愚蠢，現在卻親手將他給推開……”
“弗蘭克，現在我們連中國的合作都停止了。”喬恩語氣變緩，略帶沉重道“雙線的失利，難道不需要有人來承擔後果嗎？”
弗蘭克睜大了眼睛，帶著幾分不可置信。
公司真會因為一名歌手而懲罰自己？
對方甚至都不是華納的藝人！
弗蘭克臉色陰晴不定，心裡有些不甘和憤怒，咬牙說道“喬恩，淩再厲害，也隻不過是一名藝人！”
“不不不……”
喬恩依舊雲淡風輕，搖頭道“弗蘭克，如果你還是這樣思考問題的話，我甚至要懷疑你那些精彩的履曆是否作假了。”
“除了藝人的身份，淩還是中國最大娛樂公司的老板。我以為你哪怕看在這個身份上，也不至於連麵子功夫都不做，但我還是低估了你的愚蠢！”
“可我不覺得在發行這一塊，淩能做出什麼成績來。”弗蘭克沉聲道“看看他們第一次的嘗試！”
他手揮舞著文件，大聲叫道“喬恩，看看他們吧，他們這次的發行業務做的爛透了。你也是華納的老人，應該明白這是一份需要深耕的活計！”
“當然！”
喬恩點點頭，不置可否地聳了聳肩，接著話鋒一轉，緩緩說道“但這也不是一項很難的活兒，不是嗎？”
“以淩的才能，我相信他很快就能做到最好！而且我們還必須考慮到淩和其他人合作的可能，並為之投入更多的資源，以防市場的流失。索尼或者環球，他們一定不會放過這個好機會！”
“可那是董事會同意過的！”
弗蘭克再次重申，咬牙切齒道“還有，喬恩，我隻是做了最合理的判斷！華納並不是淩的保姆，我們是傳媒集團，我們也有自己的藝人，為什麼要依賴一個外人帶給我們的短期利益？”
“我以為我不需要再說一遍答案的，弗蘭克。”喬恩冷聲譏諷道“用你淺薄的大腦皮層想一想，我們失去的可不僅僅是一個藝人和合作夥伴，而是中國的市場，以及未來極可能壯大的敵人。”
喬恩的語氣逐漸發冷“我們認同你的判斷，給予你權力，但你似乎並沒有把事情辦好，且引發了一係列的惡性連鎖反應，你必須為之擔責。”
他將手中的cd往桌上一扔，輕笑一聲道“看看吧，弗蘭克，這個所謂的火星音樂，不對，現在應該叫魔豆傳媒，以前甚至不配讓我們提起他。但是現在呢，我們卻不得不正視起他的未來！”
“所以，弗蘭克先生，有時候……我會覺得，你的魄力甚至都不如一個女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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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蘭克目光死死盯著桌上的那張cd，似乎在等待宣判一般，臉色有些異樣的發白。
喬恩看了他一眼，斟酌片刻，道“給你兩個選擇，弗蘭克先生！”
“是董事會的決定嗎？”弗蘭克苦笑一聲。
“你可以這麼認為！”喬恩點了點頭“要麼讓一切回到從前，要麼證明你的決定是對的！”
弗蘭克眼皮一跳，有些不可置信道“公司不開除我？”
喬恩搖了搖頭，輕笑一聲“我們還沒有因為外人而開除公司管理者的先例！”
隨後又用帶著淡淡的警告口吻，緩緩說道“儘管你的決策確實爛透了！”
“我剛才說的兩個選項，你應該有所選擇，並為之貫徹下去，弗蘭克先生！”
“公司不介意多一些朋友，但一定不希望再多一個敵人，更不希望幾年以後，這個魔豆傳媒成為與我們並肩的存在！”
他轉身走到門口，拿起掛在衣架上的大衣披上，然後又握住旁邊的手杖，頓了頓身子，道“弗蘭克，我不希望下次度假的時候，又要跑過來處理這些糟心的事情。”
“也許你應該更謹慎一些，不是嗎？”
弗蘭克臉色一白，顫巍巍道“當然，喬恩先生。”
喬恩側著頭，嘴角微翹，點了點頭道“那麼，先生們，女士們，會議到此結束，大家可以走了，我想現在很多人都需要你們！”
“真是難得的好音樂啊，有才華的人，總為上帝所鐘愛……”
隨著喬恩的聲音越來越小，身影逐漸消失在了走廊拐角處。會議室裡眾人這才鬆了一口氣，仿佛推開一塊壓在胸口上的大石頭。
“頭兒，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就在這時，一名屬下在弗蘭克耳邊小聲道“總部貌似來者不善啊！”
弗蘭克橫他一眼，我特麼還要你說？當初要不是你在我耳邊蛐蛐，我能惹到淩平？
屬下被看的有些心虛，忍不住低下了頭。
其實他早就知道弗蘭克有種族歧視傾向，所以才會投其所好，在其上任第一年，就慫恿著拿淩平開刀，美其名曰是為了“改革”。
碰巧的是，淩平也有出海的意圖，弗蘭克自然想用這一點來拿捏對方。
倒也不是想著逼走淩平，而是要逼著對方退讓出在中國市場上更多的利益。
但他們都算錯了一點，像淩平這種有天賦的人，從不缺合作的平台。
華納錯誤地估計了雙方間關係的主次，才會造就今天這種不可挽回的局麵。
不過令屬下沒想到的是，弗蘭克居然沒有將他供出來，這可真是個稀奇事。
他本來以為今天死定了呢？
想到這裡，心裡不由浮現出一絲感動，但很快就煙消雲散了。
現在的當務之急，是把淩平的事情處理好，不管競爭還是合作，都必須由弗蘭克出麵主導。
他這次打定主意不冒頭了，反正天塌了有高個子頂著，自己混一混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