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子青時!
雖然夏收已經過去了,但家裡的農活還沒乾完。一家人除了吃飯、睡覺,就是不停的乾活,宋梨也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機會問張氏。
一天、兩天……一直過了五六天,宋家才得了清閒。
宋梨躺在床上睡到日上三竿才醒了過來,如果不是肚子餓的咕咕叫,她也不願意睜開雙眼。
宋梨慢騰騰的爬下床,聽到院子中一陣喧嘩。她趴在窗戶邊偷偷的往外看,是宋長河在與人爭執。
因為那人背對著宋梨,宋梨並不知道是誰,從背影隻能看出是個年輕人。
“滾,再到我家來,我就把你的腿打斷。”宋長河惱怒的拿起牆邊的木棍要打年輕人。
年輕人急忙跳起腳,他大聲喊道“我叫你一聲叔,是給你麵子。你那閨女已經沒有了名聲,嫁給我,也不算吃虧…”
不等年輕人說完,宋長河就拎著棍子往年輕人身上招呼,年輕人邊跑邊罵的跑出了宋家的大門。
宋梨趕忙出去,她見宋長河漲紅著臉拎著木棍從院門外走了進來。
“爹,你彆生氣。那人是誰?”宋梨連忙寬慰宋長河。
宋長河隨手把木棍放到牆邊,他惡狠狠的對宋梨講“那是個無賴,你不用理會,彆人說的你也不要亂信就行了。你娘給你留了飯,快去吃吧!”
宋家人知道宋梨膽小,怕人怕事,所以村裡的流言也沒人說給她聽。
宋梨一邊吃飯,一邊心想到底會是什麼流言?對一個女孩子來講,最大的流言就是清白。是宋梨與人不清不白,還是落水時被男人救了?依照宋家人說的宋梨個性,十有八九是後者。按照事情演變,救人者應該已婚,宋梨現在的處境有點尷尬,所以宋家急著給她定親應該也有這方麵的原因。
宋梨按照自己的見聞,把事情梳理了一遍,落水、宋月說的瘋女人、今天上門的年輕人,三者會有關係嗎?
頭有點痛,宋梨趕緊甩甩腦袋,把腦海清空。
晚飯過後,一家人坐在槐樹下打發時間。
宋長河看了看在一旁數樹葉的三個孩子,他低聲對張氏說“香香,二叔說再有個十來天可能就要外出做工了。”
張氏收住了臉上的笑容,她沉默了一會兒,平靜的說“出去就出去吧,雖然不想讓你出去,可是光憑家裡幾畝地,如何負擔的起那些稅。”
宋長河從小跟著二叔宋二順學做木工,手藝還算不錯。他時常跟著宋二順外出做工,有時會在附近村莊,有時會去寺廟道觀,有時會去一些大戶人家。
一年下來能掙點錢,能保證一家人不怎麼餓肚子。
宋長河想等宋星再大點,讓他也去學這門手藝。
畢竟在這個時代,書不是每戶人家都能讀的起的,整個吳莊村裡能讀書的也就那麼幾戶人家。
宋長河聽到張氏的話後,他開口“那小梨的事情?”
“我一會兒對她說吧,總要在你出去前定下來的。她這個孩子,嫁到哪裡我都不放心。”張氏回答。
張氏說完,她輕聲把三姐弟喚了過來。
“都到我這邊來,我有話要對小梨說,你們兩個也聽著。”張氏指著一邊的凳子。
張氏見宋梨姐弟坐下,她笑著說“我也不繞彎子了,是收麥前去你們姥姥家走親戚,你們大妗子說她有個娘家侄子,家裡有田有房,長的不錯,還和小梨年紀相仿,就想著給小梨說一說,看能不能結成良緣。不過,這孩子無父無母,家裡隻有一個弟弟。小梨心思簡單,太複雜的家庭關係肯定應付不過來,所以我覺得這家倒是可以。小梨,你說呢?”
宋梨低著頭,張氏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不就是想讓自己點頭同意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豈能是一個小姑娘能當家做主的。
“娘,你和爹為我做主就可以了。”宋梨把頭趴在宋月的肩膀上,做害羞的樣子。
宋梨沒有抬頭,都能感受到張氏、宋長河的高興。那哈哈的笑聲即使不想聽,但也不斷的傳入宋梨的耳朵。
張氏走到宋梨身邊蹲下,拍著宋梨的後背接著講“小梨,我上次對你說了,是你姥姥家隔壁村的,就是江家村的。那孩子名叫江大虎,比你小了五六個月。他弟弟叫江二虎,和小星的年齡差不多。兄弟倆都是吃苦能乾的,你嫁過去也不會有苦日子過。”
宋梨抬起頭,雙頰發紅,其實是在宋月肩膀處蹭的。
張氏以為是宋梨不好意思,也就不再說下去。她轉頭看向宋長河,笑著說“當家的,既然小梨沒有意見,你就去趟大哥家裡,給他們傳個話。當初我與大嫂說好了,如果同意的話,你就帶著小月、小星去。如果不同意,你就隻帶小星去。這樣的話,即使不明說,也不會太尷尬。你明天就帶著小月和小星去一趟吧。”
宋長河點了點頭,然後交代宋月、宋星“你們兩個明天與我走一趟,不要亂說話,也不要惹禍,知道了嗎?”
宋家姐弟都有點懼怕宋長河,他們連忙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天色慢慢暗了下來,張氏和宋長河回房去了,宋月、宋星也都回去了,隻剩下宋梨還坐在槐樹下。
宋梨抬頭望著繁星,她也不想把自己的終身大事交代在這三言兩語中,可是不同意又能怎麼辦?她隻願那個江大虎會是一個良人。
宋梨整理了一下情緒,她慢慢的往房間走去。
宋月還沒睡覺,她坐在窗邊等著宋梨。
宋梨進去後,宋月忙安慰她“姐姐,你不要多想。明天到了大舅家,我向如意姐姐問問,那是她的表哥,她肯定是了解的。要是不行的話,就是爹娘把我打一頓,我也要把這件事攪黃了。”
看著宋月小臉上的憤憤不平之色,宋梨輕輕笑了一聲。
“月月,明天到了大舅家裡後,你和小星要守規矩,不要隨意搗亂,不能讓人輕看了我們宋家的孩子。我也要謝謝月月,要是不行,肯定不能讓月月挨這頓打,我自己挨,你說好不好?”宋梨看著貼心的妹妹,感覺心情好多了。
宋月幫宋梨把頭發解開,她一邊給宋梨梳頭,一邊說“姐姐和以前不一樣了,姐姐以前一天也說不了這麼多話。”
“是嗎?我都不記得了。”宋梨裝作吃驚的樣子問。
“是啊,雖然我很懷念以前的姐姐,但我也喜歡現在的姐姐。”宋月收起梳子,宋梨的頭發已經完全梳通。
宋梨躺了下去,她學著以前的模樣去哄宋月睡覺“月月快睡吧,我看籃子裡的雞蛋已經快放不下了,我明天求娘煮雞蛋吃。”
宋月迷糊著問“姐姐,你怎麼知道娘會同意呢?”
“我點頭同意了這門親事,等於給了她在大妗子麵前麵子。娘心裡也一直擔心我的親事,現在事情解決了,她心裡自然高興。”還沒等宋梨說完,宋月已經呼呼大睡了起來。
連日的高強度勞作,宋梨都有點撐不住了,更何況這個十三歲的小娃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