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子青時!
宋梨本以為自己可以吹出響亮的哨子聲,沒想到自己吹出了一個沉悶的拖著尾音的“噗…噗…”的聲音,她有點尷尬的捂住了臉。
宋月和如意聽到後都大聲笑了起來,雖然江輕舟沒有笑出聲,但宋梨還是從微微張開的指縫處看到了江輕舟強忍住的笑意。
獨自生悶氣的宋梨,隻顧捂住自己的臉,卻忘了咬在嘴裡的樹葉,嘴唇邊的樹葉在隨著呼吸輕輕的來回擺動。
江輕舟注意到了這片樹葉,他想給宋梨拿掉,但又想到自己才剛認識宋梨不久,怕被宋梨覺得自己輕浮,又怕宋梨會惱羞成怒。他隻好盯著這片樹葉,看著樹葉一張一合,他希望這片樹葉能儘快掉落。
宋月笑了一會兒,走了過去,把宋梨嘴邊的樹葉拿掉。她笑著對宋梨說“姐姐,哪有這麼吹的?我來給你吹一個。”
宋月從地上揀了一片樹葉,用右手按住樹葉兩端,貼在嘴唇上,試了幾次,吹出了清脆的聲響。
宋梨不由得發出“哇哦”的讚歎聲,引得江輕舟往這看了一眼。宋梨看到江輕舟疑惑的眼神,她自知說錯了話,趕緊捂住了嘴巴。
宋梨為了不讓江輕舟再注意到自己,她跑去房中把之前做好的的沙包拿了出來。她拿著沙包,高興的往後院走去,讓後院熱鬨起來,江輕舟就不會盯著自己了。
宋梨走到小張佑旁邊,把沙包高高扔到頭頂上空,又抬起手輕輕接住,惹得小張佑高興的拍起了手。
小張佑興奮的去奪宋梨手中的沙包,宋梨逗了他一會兒後,就把沙包放到他的手中,讓宋月、如意和他一起玩。
宋梨站在樹蔭下看兩個大孩子在領著一個小孩子玩丟沙包的遊戲,她一邊看一邊回憶自己的孩童時光。
江輕舟站了起來,慢慢走到宋梨身邊。宋梨察覺到後,隻是看了他一眼,就繼續看宋月她們了。
江輕舟低聲問“小梨很喜歡小孩子?”
宋梨聽後,沉思了一下說“嗯,很喜歡。不過,我隻喜歡彆人家的孩子,因為不用我養。小孩子很鬨騰的,偶爾在一起會覺得很可愛,但時間長了會讓人受不了的。”
江輕舟聽完宋梨的話,認同的點了點頭。他對宋梨說“以前娘在的時候,我覺得清野雖然有時會闖禍,惹我生氣,我會覺得那是小孩子的天性,不會和他計較太多。但當娘走了以後,我和清野成天在一起,要給他做飯、洗衣服,還要陪他玩,再加上他成天哭著要娘。我有時也會忍不住揍他一頓,但打過之後,我也很後悔。他隻是個失去了娘的七歲孩子,又哭著去安慰他,他大聲哭,我小聲哭。”
宋梨一邊聽,一邊想象當時的畫麵,一個十二歲的孩子,哭著去哄一個七歲的孩子,確實讓人感覺心疼、心酸、也心累。
宋梨低聲對江輕舟說“輕舟,你做的已經不錯了。一切都過去了,就不要去想了。那些已經過去的苦難,就讓它封在心底吧,未來還在等著你。”
江輕舟聽後,輕笑了一聲說“其實,我也很卑劣,記得有一次,我覺得自己實在無法忍受清野,我就把他帶到鎮上。我對他說,要去給他買燒餅吃,讓他在那乖乖等我。其實,我沒有去,我就躲在一邊看,看著他從安靜的等待到哇哇大哭,再到有人要強行帶走他。我當時想就把他帶走吧,太煩人了。但我又想到娘臨終時說的話,讓我倆照顧彼此,我就又跑上前把他帶了回來。我對他說是自己迷路了,又領著他去買了燒餅。從那以後,清野就比以前聽話多了。”
宋梨聽了以後,靜靜的看著江輕舟。宋梨在想自己該對他說什麼呢,同情的話還是責備的話,好像都說不出來。
頭頂的樹葉被風吹的更響了,宋梨指著從院牆朝飛過的燕子對江輕舟說“燕子飛的好低,可能要下雨了。”
江輕舟順著宋梨的手指,看到了低飛的燕子。宋梨轉過頭,對他笑了笑,亮晶晶的眼神裡充滿了喜悅。
江輕舟仿佛被這份喜悅感染了,他對著宋梨笑了起來。宋梨看著眼前比她小了幾個月的少年,做了個鬼臉,並對他說“才十五歲的年紀,不要老盯著以前不放。”
微風還是徐徐吹來,在這六月的天氣裡,不冷不熱。
宋梨悠悠開口,用似乎隻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說“我很喜歡春天,曾經很喜歡一段話莫春者,春服既成。童子五六人,冠者六七人,浴乎沂,風乎舞雩,詠而歸。我很羨慕這段話裡的恬靜、灑脫。隻是我還沒有來得及去看春天裡的海棠花,也沒有來得及去種植一棵自己喜歡的爬藤月季,就來到了這裡,來看這個從未見過的、了解過的世界。”
江輕舟看著宋梨嘴唇一張一合的在說著什麼,他儘力想要去聽,卻也隻是聽到了槐樹“沙沙”的聲音,他心裡也變得更加失落了起來。
宋梨看到小張佑用雙手揉著眼睛,還有點鬨情緒,就走到小張佑的身邊,把他抱在懷裡。宋梨身子來回搖晃,嘴裡哼著歌謠,小張佑一會兒就睡著了。
江輕舟也走了過去,宋梨小聲說“睡著了,我去把他放到房間裡,如果表嫂來了,麻煩你對她說一聲。”宋梨說完就抱著小張佑走開了。
江輕舟蹦著從樹上摘下一片樹葉,放在嘴邊吹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