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子青時!
江輕舟慢慢的站起身,他低著頭走到宋梨身邊,像個犯錯的孩子。
宋梨把陶盆放下,她一雙眼睛盯著江輕舟,輕聲問“輕舟,你到底怎麼了?好像從寫對聯開始,你就有點悶悶不樂。你告訴我是因為放木箱耽誤時間,可那木箱還是在桌子下放著。你自己在心裡悶悶不樂,不說出來,我怎麼能知道是哪個地方出了問題?”
江輕舟摟住宋梨,他輕聲對宋梨訴說著自己當時的感受,訴說著自己那份無力感、沮喪感。他說自己怕被宋梨嫌棄,怕會被宋梨拋棄。
“輕舟,你能告訴我為什麼會這麼想嗎?”宋梨仰起頭輕聲問。
江輕舟點了點頭,他用委屈的聲音說“我沒有李公子、吳公子有才學,我也沒有小梨懂的多。我隻會去黑河鎮上賣些東西,換幾個銅板。”
宋梨“噗”的一下笑出了聲,她把頭埋在江輕舟的懷裡,或輕或重的拍打著江輕舟的胸膛。
江輕舟看宋梨笑得不能自已,他連忙輕拍宋梨的後背,怕她會笑岔氣。
“可我不稀罕吳公子、李公子的才學,我隻稀罕輕舟的那幾個銅板,它能讓我們一家三口吃飽、穿暖,它能供清野去學堂,我也很喜歡和輕舟一起去掙那幾個銅板。你我是夫妻,應坦誠相待,家和才能萬事興。”宋梨仰起頭,笑著對江輕舟說。
江輕舟笑了一下,他鬆開宋梨,有點沮喪的說“我聽到你們三個說的挺開心,我猜他們那樣的應該才是你心目中理想的夫婿。”
宋梨看著這個樣子的江輕舟,她突然覺得自己有點生氣,她踮起腳尖,用手揪著江輕舟的耳朵“你是不相信我嗎?”
江輕舟看著宋梨生氣的表情,他顧不上耳朵疼,連忙解釋“我沒有,我隻是不相信自己。”
“江輕舟,你真是太讓我失望了。羨慕彆人就去學,就去努力,而不是自怨自艾。”宋梨是真的生氣了。
這是江輕舟第一次聽宋梨喚自己全名。
江輕舟呆愣住了,他無措的站在那裡,不知道該如何去哄宋梨。他之前也隻哄過江清野,好像哄小孩子那一套對宋梨也沒有用。
宋梨拿起筷子,生氣的攪拌著肉糜,嘴裡不停的說著“江輕舟,你不會以為我喜歡吟詩作對那種事情吧,那種費腦子的事情我怎麼可能會喜歡。你之前說過會讓我在你們家自由自在的生活,你說話不算話。你還懷疑我,你不是好人,早知道我就不讓娘同意了,我就是……”
宋梨越說越委屈。
江輕舟見宋梨越說越離譜,他怕宋梨再說下去連和離的話都會說出來。他慌忙走過去,如蜻蜓點水一般落在她的額頭上。
宋梨停下手中的動作,臉頰變得通紅。她用袖子胡亂的擦下額頭,連走帶跑的抱著陶盆去了灶台後邊。
宋梨愣了一會兒,她把鍋蓋打開,往鍋裡放了清水,然後對還在站著的江輕舟大聲喊“站著乾嘛,還不燒火。”說完,自己都有點想笑了。
江輕舟連忙坐到灶台邊,他把火引著後,抬頭問“小梨還生氣嗎?”
“我可不敢氣了,你這都是跟誰學的,小小年紀不學好。”宋梨裝作生氣的樣子。
“我見我爹都是這樣哄我娘的,基本都能哄好。我還曾經見過彆的…”江輕舟說著就要站起身。
宋梨連忙把勺子放到她和江輕舟之間,她慌張著說“我不生氣了,不生氣了,你好好燒火就可以了。”
江輕舟有點失望的又坐了回去。
江家的哺食是宋梨做的酸湯肉丸,下午的時候,宋梨和江輕舟又把豬皮凍做好。
是夜,宋梨起了逗弄江輕舟的心理。
宋梨看著昏昏欲睡的江輕舟,她像一條魚兒一樣在被窩裡亂動,江輕舟本能的去摟她。
江輕舟觸摸到冰涼的肌膚,他像觸電一樣收回了手,瞬間清醒了過來。他趕緊把被子捂在宋梨的脖子下麵,輕聲對她說“你也不怕凍著,快點睡吧。咱們明天還要去李家的鋪子給清野買東西。”
宋梨得意的看著江輕舟不自然的表情,她想從被子裡鑽出來,卻被江輕舟死死的摁住被子。
“你摁疼我了。”宋梨委屈的說著。
江輕舟減緩了摁被子的力度,卻依舊沒有鬆手。
宋梨雙眼直盯盯的看著江輕舟,她笑著說“你不是膽子很大嗎?”
“我沒有,我當時也是為了哄你。”江輕舟反駁。
宋梨又亂動了起來,江輕舟連忙說“小梨,不要調皮了。再這樣,我今晚就要和清野去將就了。”
宋梨被江輕舟的話逗笑了,她笑著問“輕舟,咱們也要個孩子吧!”
江輕舟鬆開摁被子的手,他用手指點著宋梨的額頭說“小梨,你不要戲弄我。你我都還太小,再過幾年吧。我其實並不是家裡的老大,我上麵還有一個姐姐,當時因為我娘年紀有點小,生下來就夭折了。我娘也因為這件事落下了病根,我猜我娘早逝也跟這件事有點關係。咱們不著急,隻要你好好的就行。”
宋梨不再逗弄江輕舟,她摟住江輕舟輕聲說“輕舟說的對,快睡吧。”
宋梨說完,就打了個哈欠,沉沉的睡去。
江輕舟小心的把宋梨露在被子外麵的手放進被子裡,然後爬起身吹滅床頭的油燈。
江輕舟盯著漆黑的房間,他在想宋梨說過的話羨慕彆人就去學,就去努力,而不是自怨自艾。他在心裡暗自發誓,等江清野入學了,他要讓江清野做自己的小先生。他要偷偷努力,然後驚豔宋梨。
翌日朝食過後,江輕舟帶著江清野和宋梨去了李家的鋪子。
江輕舟和宋梨給江清野買了一支豬毫筆、一刀桑皮紙和一套普通的硯台、墨條。
李雲安給了優惠,也花了差不多二百文。宋梨一邊掏銅板,一邊感慨這書屋果真不是普通人家隨便能上的,一年下來,光紙墨筆硯都是一筆不小的開銷。
三人和李雲安寒暄幾句就離開了。
不久,玲玲和胡之敏走了進來,玲玲問李雲安“哥,你怎麼這麼高興?”
“你宋姐姐他們過來了,給江小兄弟買入學的東西。”李雲安笑著回答。
玲玲趕忙跑到鋪子門口,李雲安大聲喊“他們走了一陣時間了,我告訴他們有人在集市上賣魚,應該去那裡了。”玲玲懊惱的跺著腳。
胡之敏走了出來,他安慰玲玲“我和你一起去看看,說不定就能遇上。”
“算了,等我們到了,他們肯定也離開了。”玲玲說完,又張望了幾眼街道,返回了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