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子青時!
太陽光越過海洋、走過山陵,重新回到了這片平原上。
跑完步的江清野見江輕舟正在清理雞圈,他嘴裡念著“天地玄黃,宇宙洪荒。…”走到豬圈邊,雙腿一抬麻利的翻了進去,然後拿起豎立在一旁的鐵鍬往專用的木桶裡鏟豬糞。
江輕舟看到後,他開口提醒江清野“清野,以後不要再這樣翻了,小心弄到鞋子上。”
少年心性的江清野點了點頭,但他下次大概率還會這樣翻進去。
江清野本想繼續背《千字文》,但他的兩耳裡充滿了“嘰嘰嘰”和“哼哼哼”的聲音,再也沒有了背書的心思。
倆人埋頭乾活,很快就把雞圈、豬圈清理乾淨了。江輕舟讓江清野先去洗手,自己去把木桶裡的糞倒掉。
江清野用事先準備好的清水洗了手,然後又重新打了一桶水,留給江輕舟用。
宋梨把乾完活的倆兄弟趕出廚房,她站在廚房門口搖著扇子,讓倆人先在陰涼處休息一下,朝食馬上就要做好了。
江輕舟本想去幫宋梨,被宋梨一個眼神製止住,一旁的江清野看到後捂著嘴偷笑,額頭上挨了兩個栗子。
自從天氣開始變熱,江家三人就把吃飯的地方從廚房換到了堂屋。宋梨端著竹筐從廚房走了出來,兄弟二人馬上去廚房幫忙端飯菜。
宋梨把一盤燉好的魚放到江清野麵前,她笑著說“清野,這是我燉的鯉魚,都說鯉魚跳龍門,你多吃一點。”
江清野連忙點頭,他夾了一塊鯉魚放在自己的碗裡,慢慢的吃著。
“嫂子,我們夫子說過每個家世一般的讀書人都期盼自己能夠有鯉魚躍龍門的一天,這個龍門在哪裡,是在天上嗎?”十分有求知欲的江清野看向正在埋頭吃飯的宋梨。
宋梨放下筷子,她想了一下,然後告訴江清野“清野,龍門不在天上,也不在河麵上,它是一個地名。相傳伊水被龍門攔住形成大湖,風光秀麗,就有黃河裡的一群鯉魚想要去看看,但龍門上沒有水路,它們過不去。其中一條紅鯉魚說大家躍過龍門就可以了,這條紅鯉魚率先躍起,在半空中化為一條巨龍。彆的鯉魚紛紛嘗試,有的落在水裡,也有的化成了龍。”
“原來是這樣,第一條鯉魚真勇敢。”江清野點著頭,他十分佩服這條鯉魚。
宋梨隨聲附和“是啊,我們也應當學這條鯉魚,沒有人會一生順風順水,總會遇到大大小小的困難,多勇敢的嘗試一下,總能找出解決的辦法。”
宋梨說完,她笑著給一直未說話的江輕舟夾了一塊鯉魚,然後問“輕舟,你說是不是?”
自從春聯事件後,宋梨總是很關注江輕舟的情緒,每次都會找話題讓他說兩句。
江輕舟看著眉眼彎彎的宋梨,他笑著點頭說“小梨說的很對。”
飯後,宋梨和江輕舟又去了河灘,桑苗又長大了不少。宋梨蹲下身用拇指量了一下,已經可以間苗了。
宋梨站起身,她看著剛爬到樹頂的太陽,離中午還有一段時間。她向江輕舟提議“輕舟,咱倆先乾著,等到下午再讓清野一起。”
“行。”江輕舟已經走下田埂,他找到了插在自家和江平家桑田間的樹杆,彎下腰認真的看著一叢叢的桑苗,把病弱的桑苗拔出來。
宋梨走到江輕舟右邊,一人一行、一前一後的挑著桑苗。
幸好有風、有河,才讓宋梨覺得不是很熱。她一開始彎著腰,後來乾脆直接蹲在地上慢慢的往前挪動著。
“小梨,你先歇一歇,等這兩行乾完,咱們就回家。”一旁的江輕舟擦著額頭上的汗水對宋梨講。
宋梨搖了搖頭,她又往前挪了幾步,然後輕聲說“輕舟,我沒事兒,就是腰不舒服。”說完,繼續往外剔桑苗。
終於到了地頭,江輕舟讓宋梨休息一下,他把剔出的桑苗拾到一起抱到地頭,準備拿回家喂雞。
倆人在地頭休息了一下,宋梨倚在江輕舟身邊說“輕舟,果真是農家少閒月。咱們快回去吧,彆讓清野在家等著急了。”
江輕舟站起身,他把桑苗抱在懷裡,拉著宋梨慢慢往家裡走去。
江輕舟把院門推開,正在玩彈弓的江清野慌忙把手裡的彈弓放下,然後快速跑到了門口,他接過江輕舟懷裡的桑苗問“哥,可以間苗了嗎?”
江輕舟點了點頭,他對江清野說“清野,你把這些撒雞圈裡,你去做飯,讓小梨先去休息一下,我去看平叔是不是在家。”
“哥,平叔他們都去鎮上的文昌廟了,應該還沒回來。你們剛走不久,二哥就來問要不要一起去文昌廟。”江清野忙喊住正要往外走的江輕舟。
江清野把桑苗撒進雞圈裡,然後讓宋梨、江輕舟去休息,自己則去廚房做飯。
東夾間裡,江輕舟幫宋梨揉著腰,宋梨扭過頭問“輕舟,文昌廟在哪裡?”
“在鎮上的衙門那邊,每年二月初三是文昌帝君的生辰,衙門還會組織人去祭拜。等到明年,我帶你去看看。”江輕舟輕聲回答。
宋梨高興的點了點頭。
夏日的驕陽似火,但地裡的農活也不等人。
江輕舟抱著水罐走在前麵,宋梨和江清野跟在江輕舟的背後不停的從一個陰涼處跑到另外一個陰涼處。
等到了河灘,江輕舟把水罐放在田埂上,他讓江清野在地頭附近乾活。三人分好工後,都在自己的區域內認真的往外剔桑苗。
休息時,江清野把水罐和碗抱到宋梨、江輕舟身邊,等到倆人喝完水,他又把東西抱到田埂上。
宋梨聽到有腳步聲靠近。她抬頭去看,見是一對不怎麼熟悉的年輕夫妻正往這邊走來。
宋梨推了推坐在一旁的江輕舟問“輕舟,那是誰?”
江輕舟抬頭,他把手搭在額頭上仔細看了一下,然後對宋梨說“是村後的,江東和他媳婦,沒怎麼來往過。”
腳步聲越來越近,最後停在桑田的地頭上。
“大虎兄弟,弟妹。”一個憨厚的男聲。
宋梨和江輕舟同時抬頭去看,臉龐黑黑的江東有點無措的搓著手,他有點不好意思的看向江輕舟和宋梨。
一旁的女人也是同樣的表情,瘦弱的女人雙手卷著衣角,時而抬頭看向宋梨,時而低下頭。
宋梨和江輕舟站起身,江輕舟問“東哥和嫂子有什麼事情嗎?”
“兄弟,能,能給我們一些不要的桑苗嗎?”江東紅著臉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