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子青時!
“清野還記得《武王伐紂平話》裡的文王嗎?”宋梨問正在啃窩窩頭的江清野,江清野點了點頭,他慌忙把口中的窩窩頭咽下,用期待的眼神看著宋梨。
宋梨又看了一眼同樣用期待眼神看著她的江輕舟,她接著往下說“文王姬昌的第三子即是武王姬發,第四子就是解夢的周公。傳言武王親眼目睹過紂王的“人祭”過程,留下了很大的心理陰影;以及後來繼承文王遺願伐商,精神壓力很大;再加上武王的許多部將、親友都死在了戰爭中。武王夜夜夢魘纏身、被噩夢驚醒,周公夜夜為其解夢,他安慰武王說夢都是相反的。”
“原來是這樣,嫂子要是男兒身,說不定能考上狀元。”江清野十分欽佩宋梨,他覺得宋梨總是什麼都知道。
宋梨聽後笑著擺了擺手,她告訴江清野“清野,我可考不上狀元,我隻不過聽輕舟給我念了幾本雜書罷了。狀元之才,不是讀幾本聖賢書就能讀出來的。你現在還局限在黑河鎮上,等你以後去了縣城、府城甚至是京城,見識到了更多的人和物後,就會明白這個世界上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江清野低下頭沒有說話,他曾把自己當成書屋裡最聰明的學生。宋梨平常教了他不少再加上他自己也看了一些書,所以李夫子教的那些東西他基本都會。
今日聽宋梨如此說,江清野想到了宋梨曾經說過的那隻坐井觀天的青蛙。他在想自己其實就是那隻青蛙,把榮興書屋當成了井口的天,殊不知天其實更大,隻不過自己沒有見識過。
“小梨說的對,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江輕舟笑著說完,他分彆給宋梨、江清野夾了菜,讓倆人趕快吃飯,不然飯就涼了。
下午時,宋梨讓江輕舟、江清野去江氏那裡一趟,她想讓兄弟倆去討些榆樹的小枝杈,然後嘗試著做幾個丫形彈弓。
宋梨把之前的魚腸留了下來,她先把魚腸清洗乾淨後放到太陽下暴曬,她想用魚腸做弓弦。等遇到陳遠,她還想向陳遠打聽一下是否知道如何用魚腸做弓弦?
說到陳遠,宋梨想到了自己做的糖醋蒜,她連忙走進廚房拿掉裝有糖醋蒜的陶罐上的蓋子,然後用筷子夾出一個蒜頭,再用洗乾淨的手掰下一瓣往嘴裡送去。
因為沒有放糖,自然還帶有一點蒜本身的辛辣,宋梨眉頭皺起,她連忙撕下一塊窩窩頭吃了下去。
“還行,還行,雖然沒有以前的好吃,但好歹是個稀罕物。”宋梨自言自語道。她拿出之前準備好的小陶罐,往裡麵夾著糖蒜。陶罐不大,隻能裝的下二十幾個蒜頭。
宋梨把裝好的陶罐放進籃子裡,以防自己會忘記。衣服還沒有補完,宋梨拿著衣服、端著針線筐去了院子中,她邊補衣服邊等江輕舟兄弟回來。
直到宋梨補完衣服,又喂了一次雞,江輕舟和江清野才回到家。宋梨為他們打開院門,然後問“怎麼這麼久才回來,我都想去找你們了。”
江輕舟讓江清野先把枝椏放到堂屋內的八仙桌上,然後自己輕聲對宋梨說了原委。
原來是張朋和張吉祥當麥客回來了,他們這次是跟著同村的人一直往西走,一直走到山區才回來。
“山區?”宋梨若有所思的往西邊看了看,她想張朋一行人應該往西最少走了二三百裡地。
江輕舟拉著宋梨走進院子,他拿起在針線筐裡放著的上衫對宋梨說“是啊,姑夫說他們到了山區,在那邊幫完工就回來了。我和清野是聽他們說路上的經曆才耽誤了時間的。姑夫還說最近要把如意的婚事定下,如意已經十五了,再不定下,姑夫可是要去做苦力的。小梨,我去試試這衣服,你和我一起,看哪裡不合適。”
宋梨跟著江輕舟去了東夾間,江輕舟把身上的衣服脫下,他嘗試著穿這件上衫,胳膊卻怎麼也伸不進去,原來不僅是袖子短,連帶肩膀處也窄了。
“快脫下來,冬天時還當寢衣穿呢,這穿著穿著就小了。我把它改一下,讓清野穿。”宋梨笑著催促江輕舟把短衫脫下,雖然是五月天了,但也怕打赤膊的江輕舟會著涼。
江輕舟笑著把短衫脫下,然後一把抱著宋梨倒在了床上。
宋梨掙紮著想坐起,江輕舟對宋梨做了個噤聲的動作,示意江清野還在堂屋研究那些枝椏。
宋梨輕輕拍了江輕舟一下,她把被單蓋在江輕舟身上,然後摟著江輕舟問“輕舟,我想給小月買件禮物,你說買什麼好呢?”
“買點布吧,讓她給自己做幾件衣服。”江輕舟向宋梨提議。
宋梨也覺得布挺合適的,畢竟吳明德的家境要比宋家好許多,宋月確實應該要有幾件能正式見吳家人的衣服。
倆人躺著說了許多話,直到太陽快要落山了才從東夾間裡走了出來。
幾遍雞鳴過後,東方的魚肚白還未出現,江輕舟和宋梨便已起床,倆人先是做好朝食,等飯後又把發好的豆芽裝進背簍裡。
江輕舟在前一天晚上就已經把要交代的事情對江清野說了一遍,二人再把東西收拾好後,就直接出了家門。
因著宋梨和江輕舟有將近二十天沒有出攤,今天的生意還算不錯,整整兩簍綠豆芽在太陽升到樹梢時就賣的差不多了。
“陳捕快,你等一等。”得了清閒的宋梨連忙喊住攤位對麵的陳遠。
陳遠見是宋梨喊自己,便急忙走了過來,他笑著問宋梨、江輕舟“你們兩個最近在忙什麼,好久沒有見到你們了。”
江輕舟笑著把最近忙的事情都說了一遍,宋梨見江輕舟沒有提到如意的事情,她用胳膊肘撞了一下江輕舟。
江輕舟心領神會的看了宋梨一眼,他笑著問陳遠“陳捕快,如意前幾天剛過了十五的生辰,我姑姑最近要忙著給她議親,但自從上次經曆了趙家的事情,也不敢輕易去相信彆人說的,就想找熟人給介紹個靠譜的。不知陳捕快可認識的有人品好的男子?”
陳遠本以為江輕舟理解自己,卻沒想到江輕舟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
“趙家的事情還沒完,劉員外找不到趙軒,自然不會善罷甘休。住進趙軒家的趙老大,十有八九要為趙軒還債。”心情鬱悶的陳遠的對江輕舟說了自己知道的趙家的情況。
陳遠說完想要告辭,卻見到宋梨突然伸出手臂大聲喊道“如意,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