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子青時!
宋梨注意到了如意緊張的神情,她笑著輕拍了幾下如意的胳膊,示意如意不要太過緊張。
江氏看了一眼如意後繼續追問宋梨“小梨就不要賣關子了,快與我說說是哪家的?”
“是鎮上衙門裡的捕快,叫陳遠。前幾天我與輕舟在鎮上賣豆芽,與周圍的攤販在閒聊時說起了如意的婚事,正好被路過的陳捕快聽到,他說自己也正在被家裡人催促成親,所以就拜托我和輕舟先來探一下大妗子的口風。如果大妗子同意的話,他過幾天會找媒人前來提親。我和輕舟以前經常聽周圍的攤販說陳捕快的人品不錯,再加上我們也想為如意尋門好親事,便就答應了下來。不知大妗子覺得怎麼樣?”宋梨抹去了如意和陳遠認識的事實,她知道江氏雖是慈母但也是嚴母,陳遠情況有點特殊,如果再被江氏當成浪蕩子,那這門親事說成的幾率會更小。
江氏沒有直接回答宋梨,她接著問宋梨關於陳遠的情況“小梨,你說的這個陳捕快是哪個村的,他家裡情況怎麼樣啊,兄弟幾個,家裡有幾畝田地?”
“大妗子,陳捕快不是咱們鎮上的,但他在鎮上買的有院子,以後也不準備回老家了。他現在也想買些田地,但目前還沒有遇到合適的。”宋梨笑著半真半假的把陳遠的情況對江氏說了一遍。
一旁的如意已經呆愣住了,她雖然從一開始就意識到應該是陳遠拜托宋梨、江輕舟來的,但那也隻是如意自己的猜測,現在被宋梨親口證實了,她的內心湧出無數的波瀾。她離上次見到陳遠已經有一個月的時間了,她的內心在這段時間內做了無數次的猜想。她每天早上都希望陳遠能夠找人上門提親,每天晚上都在猜測陳遠是不是已經把自己忘了、猜測陳遠是不是已經看上了彆的姑娘。
抱著張佑的夏林把如意的神情變化悉數收在眼底,她看的出如意和這個陳遠應該認識,她也意識到了宋梨沒有對江氏說實話。
夏林和如意關係不錯,她怕江氏會從如意的神情裡看出端倪,便把張佑放到如意身邊。張佑不停的拉扯著如意的袖子,也同時把如意的思緒拉了回來。
江氏聽到宋梨的話後陷入了沉思,她心裡也知道陳遠的條件要比她之前考慮的那兩三家要好上許多。可是,憑著陳遠沒有地這一條,讓她心中的天平向那兩三家傾斜了不少。
夏林看出了江氏眼中的思慮,她笑著對江氏說“娘,我覺得小梨說的這個陳捕快要比之前的那幾家要好。這要是向彆的姑娘家提親,估計他們立馬就會同意了。”
江氏瞪了夏林一眼,她用責備的語氣回懟夏林“你懂什麼,好好看孩子就行了,如意的事情不用你操心。”
夏林習慣性的把脖子一縮,然後彎著腰、摳著指甲站到了如意旁邊。
“娘,哥臨走之前是怎麼說的,你還記得嗎?”如意站起身把凳子讓給夏林,然後氣惱的看向江氏。
江氏一如既往的看不慣夏林,她不顧宋梨、江輕舟兩個外人在場,仍繼續說著“我這個當娘的還在呢,哪輪得到她一個做嫂子的操心。”
江輕舟聽到後忍不住對江氏說“姑姑,表嫂也是為如意好。你如此對表嫂,怎麼能讓吉祥哥安心在外掙錢?”
同樣的道理,如意說出來遠沒有江輕舟說出來有力度。江氏自知理虧的低下頭,然後輕聲對夏林道歉“夏林,娘不是有意的,你不要在意。”
“娘,我知道的。”夏林把腰挺了起來,她和江氏做了多年的婆媳,自是了解江氏,張吉祥不在家,她還是見好就收為好。
江氏聽到後把夏林的事兒拋到了腦後,然後拉著宋梨的手說“小梨,這個陳捕快確實條件不錯,可是他畢竟是外地人,一旦有什麼事情也沒有個叔伯兄弟能幫忙,再加上也沒有田地。我先考慮一下,過兩三天給你消息好不?”
“當然可以,現在玉米太高了,就不讓大妗子來回跑了,過兩天我和輕舟再來一趟就可以了。”宋梨從江氏的話中猜測江氏已經全盤否定了陳遠,現在隻能寄希望於如意能夠堅決的把另外兩三家推脫掉。
江氏見宋梨如此說,便也隻能點頭同意。
宋梨看了一眼正在和張平安說話的江輕舟,江輕舟心領神會的提出告辭。
江氏留倆人在家吃完哺食再回去,江輕舟笑著說還要回家喂豬,江氏也不再挽留。
如意挽上宋梨的胳膊要送宋梨,她沒想到江氏會如此直接的拒絕了,如若不是宋梨裝作沒有聽出江氏話裡的意思,恐怕她和陳遠之間再也沒有機會了。
宋梨停在離張家不遠處的一棵桐樹下安慰一臉不開心的如意“如意,你不要這樣,總會有辦法解決的。雖說陳捕快是有捕快的差事,可村裡人都把他們當成是地痞無賴,大妗子會拒絕也是合情合理的。陳捕快明天還會再來我們家一趟,到時候大家再想辦法。如果這兩天有彆人上門提親,你要想方設法拒絕掉。”
如意揉了揉自己泛紅的眼眶,她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如意目送宋梨、江輕舟消失在村口的拐彎處,她努力的笑了笑,然後返回自己家中。
宋梨和江輕舟回到家後,宋梨把裂縫的西瓜切成了兩半,她和江輕舟一人抱著半塊西瓜用勺子挖著吃了起來。
“輕舟,你說要是把陳捕快那個有錢的姐姐說給大妗子聽,那她是不是就不會如此直白的拒絕了,等明天陳捕快來,可該如何張嘴說呀?”宋梨懊惱的把一大塊西瓜塞進嘴中,她的嘴角不由自主的彎了起來,好甜!
宋梨的神情把江輕舟逗笑了,他笑著對宋梨說“如實說就可以了,陳捕快的姐姐的情況還是讓陳捕快自己有機會跟姑姑去說吧。姑姑主要還是覺得陳捕快是沒有地,你雖然說陳捕快想要買地,但畢竟還沒有買到手裡。村裡人嫁姑娘,都會把男方家裡的田地數量看的很重。”
宋梨了然的點了點頭,江氏操持張家將近二十年,可不是隨便三言兩語就能哄騙住的。
回到家後的如意一直呆坐在院子中,隨著太陽慢慢的升到天空正上方偏向南處,如意周圍的陰涼已經完全消失,而如意卻如沒有察覺到一樣,依舊呆愣的坐在毒辣的太陽下。
夏林走上前推了一把如意,她輕聲告訴如意“如意,幫我看下小佑,我去做飯。”
如意這才回過神來,她先用袖子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然後拉著張佑回了自己的房間。
飯後的如意依舊躺在床上愣神兒,她在想自己如果嫁不了陳遠,會甘心嫁給彆人嗎?她翻來覆去想了許久,最終一個人偷偷哭了起來。
窗外的鳴蟬依舊在歇斯底裡的叫著,偶爾有風吹過,驅逐了一絲酷熱,卻驅趕不走正在低聲哭泣的少女內心深處的悲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