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陰半晴的狀態一直持續到了午後,太陽不知何時被烏雲徹底遮擋,一股狂風席卷了整片平原。
樹梢在風中“嘩嘩”作響,受到驚嚇的驢在草棚下來回走動,“啊呃…啊呃…”的不安的叫著。
兩隻貓兒蜷縮在麥秸垛裡,發出嗚嗚的“喵…喵…”聲;勇敢的大黑狗站在狗窩前,朝正在迎風亂舞的桃樹“汪汪汪”的狂吠。
宋梨被院子中的動靜驚醒,本能的揉著眼睛去關被風吹的“哐當”作響的窗戶。
清涼的風徹底吹醒了還在迷糊的宋梨,宋梨慌忙跑到院子中去收晾曬在長繩上的衣服。
衣服早已被風吹落,有的落在地上,有的落在豆角架上,有的不幸的落在還有水的木盆裡。
宋梨無奈的看著眼前的場景,在拍著額頭跺了跺腳後,哀歎著去拾衣服,乾的放在八仙桌上,被水浸濕的連帶盆一起端進堂屋,等到天晴之後再重新清洗。
偏南方的烏雲正慢慢的往偏北方移動,宋梨連忙跑進新宅去查看豬圈的情況,順帶把兔子窩前的青草分彆撒進雞圈、兔子窩裡。
在宋梨放下石磨四周的蘆葦簾後,回到廚房把已經涼了的菜籽油盛進陶罐裡放好,又把中午未吃完的麻葉放進竹筐裡蓋上鍋簾。
風似乎小了一些,豆大的雨滴落在土地上,空氣中瞬間充斥著塵土的味道。
宋梨捂著頭跑進堂屋,一手撐著油紙傘,一手摟著兩把油紙傘出了家門。
路上的風要比院子裡的大上許多,宋梨儘量避開正在隨風搖擺的樹木,頂著強風慢慢的往河灘方向走去,斜雨很快打濕了衣裙。
田間小路上的風更大,宋梨不敢再往前走,隻好退回到村口的胡同裡等著江輕舟、江清野從河灘回來。
“嘩啦啦”的雨水拍打著傘麵的蘭花,宋梨任憑雨水濺落在鞋麵、裙擺處,雙眼直盯著前方通往河灘的小路。
兩個捂著頭正在奔跑的人影越來越近,宋梨連忙往前走了幾步,把摟在懷裡的油紙傘遞給在雨水中發愣的江輕舟、江清野。
“小梨…”
“嫂子…”
“都不要說了,快回家吧,有什麼話回到家裡再說。”
自知理虧的江輕舟和江清野麵麵相覷,倆人在去種芝麻前分明答應了宋梨,如果要下雨,無論有沒有種好,都會及時回來。
倆人沉默著跟在宋梨背後,江輕舟看著宋梨瘦弱的背影,嘴唇張張合合,卻說不出一句話。
回到家後,宋梨先讓江輕舟、江清野各自回房換掉身上已經濕透的衣服,然後去廚房燒熱水、煮薑湯。
換好衣服的江輕舟披散著頭發坐在宋梨身旁解釋“小梨,剛下雨時,隻剩下一壟沒有種,所以我和清野便想著等種完再回去,沒有想到你會來找我們。”
一聲微不可察的歎息之後,宋梨邊往灶膛裡添柴火邊輕聲對江輕舟說“輕舟,去盛薑湯吧。你是我相公,清野是我弟弟,下了這麼大的雨,我肯定是要去找你們的。”
“小梨,我再也不會這麼做了。”江輕舟握住宋梨拿著柴火棍的手信誓旦旦的保證。
宋梨微微一笑,拍開江輕舟的手,讓江輕舟快去盛薑湯。
三人喝完薑湯之後,又分彆衝了熱水澡。
年紀小的江清野和一貫多病的宋梨安然無恙,身體一向強健的江輕舟卻受了風寒。
風雨交加的夜裡,宋梨用溫水不斷的擦拭江輕舟滾燙的身體。
渾身難受的江輕舟摟著宋梨,一會兒喊娘,一會兒喊小梨。
宋梨輕拍著江輕舟的後背低聲安撫“輕舟乖乖的,一會兒喝了熱水,睡一覺就好了,讓小梨去給你盛水好不好,水應該燒開了。”
江輕舟迷迷糊糊的鬆開宋梨,宋梨連忙撐著傘去了廚房,然後又拎著盛水的陶罐回了東夾間。
喂了水後,宋梨再次給江輕舟擦拭依舊滾燙的身體,直到窗邊泛白,江輕舟的體溫才降了下來。
宋梨摸著江輕舟體溫正常的額頭,再也扛不住襲來的困意,倒頭睡在江輕舟的胳膊邊。
渾身無力的江輕舟和折騰了一夜的宋梨醒來時,太陽已經升到了中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