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牛媳婦神情呆滯的盯著從江家村過來的貨郎,蠟黃的臉上露出痛苦的神情,耳朵裡“嗡嗡”亂響,聽不清貨郎和鄰居們說話的聲音。
貨郎喋喋不休的說著兩個孩子被扒出來時的情景,圍在一旁的男女老少無不為兩個到死都緊緊抱在一起的兩個孩子落淚。
江小牛媳婦伸手摸了摸臉龐,沒有一滴淚水,隻是覺得初春的太陽好冷,比三九寒冬的大雪天還要寒冷。
幾個婦人七嘴八舌的向貨郎傾訴江小牛媳婦的苦命。
“唉,劉老大對她最好了,可惜去年秋天淹死在了河裡。”
“是啊,我記得她當時都懷孕了,孩子最後也沒保住。要是孩子能生下來,也算給劉老大留個後。”
“看你說的,你咋知道是劉老大的?”
“我當然知道,她和劉老大待在一起的時間多,我還知道…”
說話的瘦小婦人停頓一下,看了眼江小牛媳婦後壓低聲音說“她去年懷的孩子是被劉老二強行打掉的,用的從王老頭那裡買的藥,當時血流了半床,嘖嘖,真是太慘了。”
“這劉老二可…”
“我可什麼,嫂子。”一道渾厚的男聲從人群後傳來。
穿著藍色薄襖的婦人連忙回答“我是說你女人家裡出了事,你可回來了。”
人群自動分出一條路,抱著樹枝的年輕男人走到藍色薄襖婦人的身邊調笑著問“是嗎,我還以為嫂子在罵我呢?”
藍色薄襖婦人邊往人群外走邊回答“我罵你做什麼,老二就會亂說,家裡還有事,我就先走了。”
年輕男人無視雙眼無神的江小牛媳婦,側頭看了一眼陌生的貨郎,貨郎有些緊張的擦了擦額頭。
一旁身材高大的漢子側身讓出一條小道,貨郎感激的朝漢子笑了笑,急忙挑著貨擔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有與劉老二熟絡的漢子拉住劉老二懷裡的樹枝說“老二,你女人那邊出了大事,你安慰安慰她,人死不能複生,看開點。”
劉老二回頭問漢子“是那邊的男人沒了嗎?”
漢子吞了吞口水回答“是那邊的兩個孩子沒有了,雪壓塌了屋頂,被埋了。”
“哦。”
劉老二繼續往院子中走,仿佛沒有聽到漢子的話。
圍觀的人群也不好再待下去,三三兩兩散去。片刻之後,隻剩江小牛媳婦依舊愣愣的站在門口。
劉老二粗暴的把江小牛媳婦拽進院子,然後拿出一條麻繩、一把鐮刀扔到江小牛媳婦的腳邊說“吳秋霜,我看你也不想活了,選一個吧,省得一年半後回去再被姓江的典來典去。選一個,你就可以去陪你的三個孩子,還有疼你的老大。”
吳秋霜慢慢蹲下身,一手拿起麻繩,一手拿起鐮刀,嚎啕大哭起來。
劉老二在心裡長舒一口氣,哭出來要比悶在心裡強,然後搬張凳子坐在一旁看吳秋霜哭泣。
吳秋霜慢慢的哭累了,把頭埋在膝蓋上小聲啜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