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來,是在折九星宮。
薑時一下子從床上驚醒,那種窒息的痛意還在腦海中盤旋,讓它急促地喘息了幾聲。
陌生的環境,陌生的氣息,她本能地感到不安,但並沒有做出什麼過激的舉動。
從床上起身,精致的屋子裡點著安神香,薑時隻是淡淡地看了眼那香,便就收回了視線。
重新打量著這裡,腦海裡有諸多疑問。
這裡是哪裡?
是誰把她帶到這裡來了?
敵人?
不,能給她點安神香,不像是敵人,敵人可不是那麼好心。
薑時走到半是星雲簾幕又半是精木的房門,打開。
好柔和的光,不如太陽光那麼刺眼,也不似月光那麼清冷,入眼的是一片廣袤的星空。
稀碎的星光散在漂亮的雲層中,似一條落滿鑽石的小溪,連成片,組成一個靜謐深幽,充滿星輝的世界。
她大概知道這是哪裡了。
折九星宮,盞星神君的印道之地,隱沒在上皓月星輝之下的神屬之地。
自己怎麼在這裡?
薑時推開門,光著腳走了出去,而她沒意識到,自己現在的形象並不十分得體。
畢竟她倒在歸蘭城門口時,衣著完整,還穿著鞋子。
這裡一塵不染,每走一步便印下一步的星屑,腳下是一條駭人的割裂在浩瀚宇宙中的一條裂痕。
像是一層漂亮奪目的雲屏靜靜覆蓋在這條巨長巨大的裂痕上,將裡麵不斷翻騰的黑霧罩在裡麵。
原來,是鎮守,是封印。
不過,鎮守什麼,她並不知道,莫名地不敢好奇。
薑時順著水微盞的引導,踏過星海,朝一處立於星海中的圓台走去。
水微盞,是一種很漂亮的花,百年一次月圓之夜,花瓣會一片一片地綻開,像波動水紋一樣,沒想到這裡開了那麼多。
一朵水微盞,一段樂南天。
這是水微盞受人歡迎的原因,用一朵水微盞可換一段風過無痕的明悟。
薑時放慢了腳步,直覺著心臟還留著這擠捏撕裂的疼痛,雖然現在已經被治好了,內視心臟,也看不到一點傷痕。
但她知道這傷好不了,除非能手刃那惡徒,看看那份快樂能不能撫慰這酥麻的疼痛,讓它好受一些。
緩口氣之後,薑時抬腳繼續往前才發現自己沒穿鞋。
薑時看著光潔的腳背,愣愣地沒反應過來。
星海的倒影中呈現的是一個衣衫不整,頭發淩亂,臉色慘白,精神萎靡的女子,帶著一種與她以往全然不同的病態和陰鬱。
這表情,知道的明白她是來拜謝的,不知道的還以為這個瘋子是什麼剛殺完人的閻羅。
不妥不妥。
薑時給自己換了身穩重的打扮,振奮精神,檢查並無不妥後,才朝那在圓台上打坐的人影走去。
這裡是一處刻畫著滿天繁星的祭台。
在祭台中心,正坐著一位穿著一身以星雲為布星光為色,綴滿繁星的衣裳的女子。
眉目精致和善,特殊的銀色星紋細細地被勾畫在臉上,點飾著那雙真正耀眼的星目,仿佛唯有綴上這星紋才能協調兩分這美目的光芒。
真是一雙極好看的眼睛,薑時是第一次見到這位盞星之神,說不好上來什麼感覺,隻覺得她好溫柔。
還有這嘴角上揚的弧度,真似這繁星。
主要職責是祭掛玄星,每個夜晚星光的升降懸落,星光的盛衰調度,這是最無聊的,也不用她親自做,化成一個分身便可完全負責。
其實那都不是她費心力做的事情,最最重要的便是觀測星辰的升落,因為那是也是人的升降,主與祭祀占卜有關,觀察著有關於世間大事的變化。
或許還有鎮守這片星海薑時回憶起那條黑漆漆的駭人的裂縫,默默在心底補充。
她不認識她,可她卻在樂神圖上見過她的名字和描述,靠近她好舒服啊,感覺心臟都跳得有力了些。
文字的堆砌不足以描述她的美,她的光輝,有時候她甚至覺得文明出現的時候,用來形容神,美好的字詞被刪減了,怕狂熱的信徒迷失在字詞堆砌的虛妄中。
不然她現在怎麼一個字都說不出來,隻能囁嚅著嘴唇道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