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卿想了想,試探地問“俞九清,你知曉我是誰嗎?”
長榻上的男人頓時一臉微妙地看著她,仿佛在看一個傻子一般,好一會兒,才慢條斯理道“你是睡了一晚上起來,忘了自己是誰了?”
“……”
沈卿坐直身子,眼睛直直地看著他,很是認真地道“俞九清,我是沈青。”
男人的神色依然毫無波動,隻是臉上微妙的神色收了回去,似乎確認了她不是真的傻了,淡淡地“嗯”了一聲。
沈卿越發看不懂這個男人了,乾脆說得更直白一些,“你知道的罷,我說的青,不是卿本佳人的卿,而是青青草地的青,我回來了,俞九清。”
看著麵前女子帶著幾分探究和緊張的眼神,俞九清似乎低歎一聲,微冷的嗓音帶著一絲恍然如夢般的飄忽道“青青,我當然知道你是誰,在我的夢裡,叫沈青的女子,永遠不會有第二個。”
夢……
沈卿立刻就明白了,這家夥竟是以為自己在做夢呢!
她一時間不知道該覺得荒謬好,還是好笑好,然而想想,向來聰慧果決很難被現實中的事物迷惑的俞九清竟這般肯定地說自己在做夢,就仿佛,這樣的夢他已是做了幾百上千回,早已是無比習慣,所以才不會覺得訝異一般。
從昨天就頑固地盤踞在她心間的那股酸楚又悄然無聲地湧了上來,沈卿看著麵前的男人,好半天,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你怎會覺得自己在做夢?”
俞九清一眨不眨地看著她,“因為,這十年裡,唯有在夢中,你才會來見我。”
沈卿微微咬唇,扯了扯嘴角,“是因為在夢中,你才對我這麼冷淡麼?”
因為以為自己在夢中,才會是這樣的態度麼?
俞九清似乎被問到了,怔了怔,一本正經地道“對,青青,正如你隻會在夢中來見我,隻有在夢中,我才能直白地向你展露自己的情緒。
青青,我對你冷淡,你可是覺得不好受?不好受就對了。”
俞九清嘴角微微一抿,嗓音低了一些,道“這些年,我比你更不好受。
我找遍了所有我知道的地方,卻都找不到你,然後我發現了,你先前對我說的許多事情都是騙我的,你不是出生於魯州,也沒有什麼外祖父,我甚至連該去哪裡找你都不知道。
我們成親那三年,對我來說是無比幸福圓滿的三年,隻是也許在你心裡,那三年什麼都不是,因此你才能那般狠心地一去不回頭,才能在這十年裡,連點念想都不給我。”
沈卿微怔,一顆心酸楚得仿佛泡在了檸檬水裡,張了張嘴剛想說什麼,麵前的男人就低低道“青青,所以我是怨你的。”
一邊想你,一邊怨你。
“但便連這怨你的情緒,我也隻能在夢中抒發出來。”
沈卿忽地便想起了他那句隻有在夢中才能展露情緒的話,輕吸一口氣,道“為何隻能在夢中抒發出來?如果我回來了,你完全可以在我麵前說,這些年你是怎麼過的,心裡是什麼感受,我都想知道。”
“如果,你回來了……”
俞九清眯了眯眸,仿佛陷入了自己的沉思一般,好一會兒,才道“如果你是真實的青青,我什麼都不會說。”
13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