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般艱難之事,連老太太都不看好,大小姐竟是為了習家小姐,便要在老太太跟前立下軍令狀!
大小姐何時與習家小姐如此私交篤定,連性命都可彼此交付了?
她詫異不解地看向寶珠。
寶珠意會到視線,側臉看去,看到賞夏臉上的狐疑,她自胸腔深深地吐出一口氣兒,而後毫無表示地轉回臉。
賞夏見寶珠不給她回應,亦是無法,正回臉繼續靜侍著。
實則賞夏想錯了。
孟十三儘全力救習嫣婈,有習嫣婈本為無辜之故,也有習匡鏡跪求她之故,更有她欲借此案達到她其他目的之故,與私交無關。
何況,她與習嫣婈也沒什麼私交,更不可能信任到足以彼此交付性命。
寶珠心裡實則也有許多想法,隻是這些想法最終彙成一條,那就是自家小姐說什麼就是什麼,從小姐病後大變,她與金銀察覺,卻決定守口如瓶的那一刻起,小姐的膽兒再肥,再做不可思議之事,她們都能很良好很快地接受。
於她們而言,小姐能活得好好的,比什麼都重要。
至於軍令狀,作為孟家下人,她也是知道的,清楚立下軍令狀,將意味著什麼。
不過不要緊,她相信小姐,定然是有把握,才會立下軍令狀,既是有把握,小姐能辦到,那便沒什麼可懼的。
雖說如此吧,心裡自我消化建設得差不多,寶珠還是有些擔心,隻是那一絲擔心,被她很好地掩蓋住了。
怎麼著,在上房,在老太太跟前,她可不能拖小姐的後腿兒。
小姐都不懼,作為心腹大丫鬟,她怎能懼?
寶珠瞄了眼孟十三,努力學著自家小姐的不動聲色。
孟老太太一聽到軍令狀,臉色再次嚴肅起來,且較之最初,要嚴厲上幾分“你可知你在說什麼?”
“孫女兒知曉。”
“你又可知立下軍令狀將意味著什麼?”
“孫女兒知曉。”
“若敗,認罰?”
“孫女兒不會敗,倘若不幸敗了,孫女兒認罰。”
孟十三從不做無把握之事,她既是已定決心,連軍令狀都主動提了出來,邁到這個地步,她不可能退縮。
孟老太太卻是在孟十三最後一句應答之後,些許有些好似的回憶如同潮水般,向她湧來。
當年綰綰入主中宮,堅持不讓孟府從族親之中,再選出妙齡女娘送進後宮,成為綰綰的左臂右膀,為綰綰保駕護航,於詭譎莫測的後宮之中,替綰綰擋住來自四麵八方的算計。
可就在那樣明槍易擋暗箭難防的那個最艱難的時刻,綰綰也沒能同意此法。
綰綰言,後宮已磨滅一個孟家女,何必再犧牲第二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