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華工返回中大的路上,馬海軍開著車,陳著坐在副駕駛。
寬敬的S600後排坐著宋時微、趙圓圓和從妮。
快到校門口的時候,馬海軍主動放慢車速,他知道年輕的老板比較低調,不是很喜歡到處炫耀。
果然,當不遠處「國立中山大學」的牌匾隱隱出現的時候,馬海軍就聽到陳著吩咐道:「靠路邊吧,我們自己走回學校。」
此時已經晚上10點半左右,白天的小雨已經停歇,空氣中裹挾著一層濕潤的涼意。
下車後輕呼一口氣,隻覺得氣管中充盈一股雨後常見的清爽與凜冽,忙碌了一天的疲憊瞬間都被趕到了腦後。
這個點學校門口的學生已經不多了,偶爾有兩三簇可能是在外麵聚餐回來的呼朋喚友的打鬨聲,在靜謐的夜色中顯得有點突兀,不過也增加了很多青春的氣息。
陳著他們下車後,本來是四個人一起走的,後來走著走著,逐漸變成了圓圓和從妮在前麵,陳著和宋時微稍稍落後的局麵。
都是成年人了,大家都心有靈犀的會把空間留給有情人。
學校裡到處都是白霧,教學樓在霧中綽然佇立,就好像連綿不絕的遠山,腳邊小窪地裡柔滑的水平麵,倒映出灰蒙蒙的天空和已經悄悄拔絲的綠葉。
陳著和宋時微在一起的時候,向來都是他說的多,weet姐更喜歡安靜的聽著偶爾會闡述一下自己的觀點,即便有小小的意見分歧,她也不會爭吵,隻是輕著細長柔和的黛眉,思索陳著話語裡的意思。
陳著走了兩步,正打算像往常一樣開口,突然被一陣手機鈴聲打斷。
宋時微的電話。
陳著識相的閉上嘴。
但宋時微也沒想過要刻意避開。
接通以後,聽筒那端傳來一聲不容置疑的質問:「第一個電話怎麼沒接?」
「原來是陸教授啊。」
陳著心裡想著。
宋時微家裡有個習慣,固定在10點半的時候,陸曼就會打電話確認閨女有沒有在宿舍。
以至於陳著每次和宋校花在一起,心裡都會下意識惦記著這個時間節點。
「剛才在車上,不太方便說話。」
宋時微淡聲回道,路燈下的麵容平靜,像是冬日初雪覆蓋的湖麵,透著一種冷冽的瓷白。
「車上?」
陸教授的聲調一下子提高了:「你沒在學校嗎?去哪裡了?」
「今天同學的奶茶店開業,我們過去看一下,沒注意忙到這麼晚。」
宋時微解釋道。
「奶茶店?你知道現在幾點了嗎?那個同學是什麼人啊?還有你在什麼車上?車牌號碼是多少—.」
陸教授顯然很清楚,閨女的樣貌是多麼的「不安全」。
縱然廣州的治安其實已經很好了,但是一聽這麼晚還在外麵,陸教授還是像貓踩尾巴那樣跳起來。
看她那樣子,似乎打算立刻趕到閨女的身邊。
宋時微看了一眼刻意落後半步的某人,他的身影正亦步亦趨的跟著自己,於是垂下眼眸說道:「陳著今天也在。」
「喔——...」
電話那端急躁的聲音,突然安靜了下來。
「陳著咳就算他在的話,也不能這麼晚才回來吧,這個點都不好打車了。」
陸教授含糊其辭的嘟囊一聲,好像是埋怨陳著不知道早點領著閨女回學校,
但是語氣裡已經沒有了剛才的擔憂。
深夜的校園很安靜,除了前麵竊竊私語的趙圓圓和從妮,還有雨後時不時響起的蛙鳴。
所以,聽筒裡陸教授驟然改變的語氣,也清晰的傳到陳著耳朵裡。
陳著咧咧嘴,儘管陸教授看不上自己,但是這個點能陪在weet姐身邊,她又覺得很安心。
另外,她還不知道自己已經買車了呢。
奔馳S600,車牌是稀有的豹子號,而且還有一個司機。
「記得讓陳著送你到宿舍樓下,回去後再給我打個電話。」
既然閨女安全性沒問題,陸教授也不會想著和陳著打招呼,叮囑一句後徑直掛了電話。
宋時微也收起手機,本來沒有在意這個插曲,結果聽到陳著在身後調侃:「陸阿姨要是不放心,我整個晚上都可以陪著你的。」
這話就有點暖昧了。
晚風「鳴呼」的吹著,但是並不冷,也不猛烈,隻是在漆黑的東湖上,掀起一層淺淺的水波。
宋時微沒有搭理這句調侃。
就好像沒聽見,但也沒有生氣,這種玩笑彆人說不可以,但是陳著沒有問題他的身份是「男朋友」。
不過在學校裡,陳著一般也就是口頭上的占占便宜,舉止還是比較規矩的,
不然「朋友關係」可能解釋不了。
「對了,你知道大黃和小牟複合失敗了嗎?」
陳著打聽起了正事。
宋時微長長的睫毛,疑惑的顫了顫,好像對這個問題有點不解。
半響後,她才回道:「已經是年前的事了。」
「好吧~」
陳著歎了口氣,果然誰都知道了,就自己像個傻瓜一樣。
倒也不能說被蒙在鼓裡,而是自己在某個地方誤解後,就一直陷入了定向思維中。
「有點可惜。」
陳著胃歎一聲說道:「從小牟今天的表現來看,應該還是有感情的吧。」
「我不知道。」
宋時微抬起頭,清澈的眼眸像流淌的冰川水:「但是佳雯說,不想再有什麼聯係了。」
weet姐都沒談過戀愛,在金融和投資方麵可能受到父親的影響,再加上大學也是這方麵的專業,可能比同齡人看得更透徹。
但是在感情方麵,宋時微和小學生水平差不多,哪裡能聽出來牟佳雯的這句話,未必全是真心。
「不聯係就不聯係吧,」
陳著也覺得這一切太亂了,完全找不到什麼頭緒,默默地走回宿舍。
經過西苑附近一片榕樹群的時候,垂落的枝丫上,凝聚著一滴滴圓圓的水珠「滴答~,滴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