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靖低聲允諾,他一手持劍,一手攙扶起這輕盈得幾近於骨頭架子的身軀,送出地牢外。
然後便是下一位。下一位。直至最後一位。
地牢中還活著的少年少女隻有十一位。本來還應該有四人的,但他們死了,今天是儀祭的日子,又被赤甲衛突襲,沒有人送來飲食和藥劑,所以他們死在安靖到來之前。
二百四十八名孩子,送入深山。
其中一百零八被選中,參加儀祭,幸存六十六人。
一百四十人被淘汰,不知其中有多少最後被囚禁在地牢,成為血肉大藥這祭奴材料,最後幸存一十一人。
這七十七位幸存者中,十四人選擇追隨白輕寒離開,加入魔教,最終剩下六十二人。
如若不是無情水壓製這些地牢孩子的精神和肉體,哪怕是經曆了北疆霜劫的孩子,也不可能受得了數以月計的地牢生活,他們肯定會精神崩潰。
而現在,因為思維還在受藥力影響,所以這些孩子都還算是比較‘聽話’地按照安靖的囑咐來到了地牢外。
大概是因為魔教也需要這些少年少女做藥,孩子們雖然枯瘦,但其實狀態比在北疆逃難時還好一點,隻是沒什麼脂肪而已。
在離開地牢後,他們都恢複了一點力氣,就是眼睛沒辦法看光,還需要適應。
“我知道有條小路,通向莊園外……等等?”
安靖本想要帶著幸存者們儘快離開懸命莊,但他很快就眉頭皺起。
他聽見了腳步聲,那是急促的,不知是退避還是趕路的腳步聲“有人……”
安靖躍起,借力棚戶支架,來到牆壁之上,他看見有一隊魔教人手正順著道路,在急速朝著地牢方向靠近。
“五個騎手護衛啊……後麵還有赤甲衛追兵?”
安靖眯起眼睛,感受著體內還在勃發的內息,以及更銳利的煞劍“看來是躲不過了。”
“你們好好待在這裡,保護好自己。”
囑咐了身後的幸存者們一聲,安靖抬腿,邁步。
煙塵騰起,他的身形消失不見。
“安靖?”
正在退向東山田莊撤退的魔教小隊察覺到了風聲,為首的是一位騎手,他認識安靖,故而有些驚愕“你不是正在儀祭……”
話至一半,他頓時麵色突變,因為他看見了安靖平靜到近乎漠然的神色,看見了安靖手中的煞劍。
以及,他想到了,安靖位於東莊這件事,以及如今的神情代表的究竟是什麼“等等,你聽我解釋,那些藥……”
話未說完,這騎手手探向腰間的手弩,並環視周邊用眼神暗示周邊的同伴出手。
可他卻沒有發現,安靖看向他的目光從平靜變成了失望。
他沒有發現,其他四人看向他的目光無比驚駭。
怎麼……了?
還未拿起手弩發射,他的身體已經傾斜了,半個身軀跌落在地,撲起滿地鮮血,眸光徹底消散。
“本不想動手的……為什麼不能見到我就逃呢?”
煞劍明亮,在敵人出手前便一劍強殺,安靖大步邁出,踩踏在騎手身軀之上,踏碎了他的脊骨。
“你們也要出手嗎?”
輕聲說道,他提著劍,繼續走向麵色驟變,下意識後退的魔教一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