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如意挽著閔氏的胳膊,然後將頭靠在顧厚山的肩膀上,突然不想說話。
過了今晚,明天她就徐正庭的妻,冠上他的姓氏。
她不僅僅隻是顧青紗,也不僅僅隻是顧厚山和閔煙煙唯一的小女兒,她成了徐家婦。
走出去,彆人不會再叫她一聲‘顧小姐’,而是尊稱一句徐夫人。
一時之間,心頭情緒複雜難言。
雖說以後就住在隔壁,但不知為何,總感覺是不一樣的。
見她不出聲,閔氏也沒說話,她是個心思細膩的人,能感覺到女兒的不舍和依戀。
她又何嘗不是?
自從進入八月以來,她臉上的笑都少了幾分。
剛找回才半年的女兒,又要離開自己嫁入徐家,讓她如何舍得?
隻是再不舍,女兒大了也是要嫁人的。
好在往後離得近,每天也能見著,也算是多少彌補了一點缺憾。
顧厚山也沉默了下來。
女兒的頭就靠在他身上,有那麼一瞬間,他仿佛回到了她剛出生的那一天。
產婆將她從產房裡抱出來,放進他手裡。
她小小一團,粉粉嫩嫩的裹在小被子裡,張著小嘴哭得那叫一個響亮。
第一次抱女兒,他多少有些手足無措。
產婆便告訴他“相爺不妨去貼貼她的臉。”
顧厚山連忙照做,低頭下去,拿自己的臉頰去碰她的小臉頰。
說來挺神奇,當貼上去的那一刻,小家夥真的不哭了。
她睜著眼睛,好奇地看著他,小手動呀動,似乎在跟他打招呼。
自那之後,顧厚山便喜歡上了和她貼臉頰,每次從皇宮回來,第一件事便是淨麵,然後抱起她,貼貼。
再大一點,小家夥會說話了,一看到他就張著小手朝他甜甜地叫“爹爹,貼貼。”
每當這個時候,他就會上前抱起她,使勁地蹭她的小臉頰。
蹭得小家夥‘咯咯咯’地笑個不停。
後來再大點,小家夥就開始嫌棄他胡子紮人,每次他上來貼貼,小家夥就拿小手使勁推他,推不動就大叫“娘親,救命!”
仿佛就在一轉眼間,那個喜歡和他貼貼的小嬰兒長大了。
從嬰兒到小姑娘,再從小姑娘到大姑娘。
終於,姑娘要出嫁了。
想到這兒,顧厚山微微偏頭,拿臉頰去碰薑如意的臉頰,輕輕地貼了貼。
一旁的閔氏,無意間看到這一幕,瞬間紅了眼眶。
她看了顧厚山一眼,又心酸又好笑。
也不知道是誰昨晚嘴硬得厲害,說什麼他堂堂左相大人,豈是那種多愁善感之人?
被他貼了臉頰的薑如意,突然伸手抱住他的脖子,湊上去在他臉上使勁親了一下,隨後又湊到閔氏跟前,親了她一下。
然後拉著兩人的手,和她的手放在一起,深吸一口氣,紅著眼眶道“您倆一定要好好的,爭取活到一百歲,這樣我哪怕七十了,還是你們眼裡最愛的小嬌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