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史府中,丁刺史等人皆被捆綁著站在一邊等待發落。
江寒坐在椅子上,雙手平放在身前,眼睛湧現暴戾之意。
此刻的他能感覺到胸口窩著一股煩躁和暴戾,還有種很強烈的殺人衝動。
紹惠郡主看著他,臉上流露出擔憂之色,說道:“江寒,你沒事吧?你的狀態好像有點不好?”
“沒事。”江寒搖了搖頭,慢慢消除心中的暴戾。
應該是那支筆影響了自己,雖然他持在手上沒多久,但還是被調動了心頭的暴戾,出現了強烈的殺人衝動。
當然,也和郭縣發現的人肉煉丹案有關。
發現人肉煉丹案後,他的心情就極為憤怒,那支破殺筆隻是讓憤怒的情緒爆發了而已。
“你剛才有些不對勁。”李喬喬道。因為剛才江寒直接當眾殺人了,雖然和江寒相處的時間不長,但她知道他絕對不是一個喜怒無常、肆意殺人的人。
就算想殺人,那也是讓神武軍動手,絕不會自己來。
而剛剛,竟然直接拔劍就把那個何忠給殺了。
江寒在屋子裡等待著,陳亮已經去徹查涇州官員的府邸了,暫時隻需等待即可。
像涇州刺史這種老油條應該很難查出什麼東西,他們絕對不會把人丹留在府邸中,但涇州的其他官員就未必了。
一個時辰後,陳亮急匆匆來報,臉色帶著凝重,開口道:“大人,我帶人徹查了上佐、判司以及錄事參軍,上佐之府未曾查出什麼,但司功、司倉、司戶、司兵、司法、司士等六參軍的家裡皆搜查出人丹數爐!
除此之外,州級官員經學博士、醫學博士家裡也查出了丹方,丹爐。最可怕的是,錄事參軍家裡有一座暗室,打開後赫然發現裡麵珍藏了二十爐人丹!”
說到最後,陳亮的聲音都在微微發抖,直接讓旁邊的紹惠郡主,七七,黃榮等人麵露驚駭之色。
被綁住的那些官員也都是齊齊變色。
江寒臉色驟然一沉。
大夏的州級官員最大的是刺史,然後是上佐長史、司馬:輔佐刺史處理州事)。
而判司六參軍與朝廷尚書省六部相對應,分彆管一個州的官吏考課、禮儀、賦稅、倉庫、戶口、驛傳、刑獄和工程水利等各個方麵的事務。
而經學博士就是管學府的,醫學博士則是管醫藥的,都是重中之重!
最關鍵的是錄事參軍,雖然隻是個正七品,但卻是一個相當於朝廷禦史台的職位,專門負責監察檢舉彈劾本州的六曹官吏。
然而連這些人家裡也搜出了人丹。
可見這不是部分人在煉丹,而是整個涇州的官員都參與了煉丹案!
這是多麼駭人聽聞的一件案子!
而且,由於神武軍人手不足,還有許多官員沒有徹查!
江寒臉色陰沉了下來,目光如刀落在丁策身上:“丁刺史,你有什麼話要說?”
丁策沉聲道:“本官不想在本官治下竟出了這等事,雖然本官未曾參與其中,卻也難逃其咎!”
“難逃其咎?你一句難逃其咎就想就此了事嗎?”
江寒怒極反笑,道:“整個涇州府的官員,有多少與這件人肉煉丹案有關,你現在還跟我說你未曾參與!你是不是將我當成了傻子!”
丁策深吸了一口氣道:“本官是清是濁,自有朝廷判斷!但此案關係重大,連老夫也不知道竟有這麼多的州官私藏了丹藥,確實瀆職了,本官自會聽朝廷審判,要殺要剮,絕無怨言。”
私藏丹藥和煉丹還是有區彆的。
後者肯定是必死無疑。
但若隻是私藏丹藥,那還有可能隻是受到了蠱惑,雖說有罪,但查明並未煉丹,還罪不至死,隻是需要在牢中住一段時間。
江寒心中好不容易才壓下去的暴戾又翻湧了起來。
“瀆職?你以為你一個瀆職便逃得了乾係嗎!丁策,等我查出你與此案有關的證據後,必定親手砍下你的腦袋!”
江寒冷冷道:“派人再查!查六品以上州級官員的親屬!其親屬名下的房產也給我查!”
到現在也沒有查出六品以上官員與此事有關,但江寒相信,這些人必定參與了人肉煉丹案,甚至還是主謀之一!隻是一些人太會藏了而已。
如果不查出證據,這些人終究難以定罪。
就在江寒說完這句話後,在場的一些官員臉上變色,隻是並沒有說些什麼。
神武軍離去後,又有神武軍接連來報。
“報!告示貼出半個時辰後,外麵前來報案的百姓已經多達數百人!現已錄案五百餘起!這是卷宗!”
“報!據神武軍調查,一年前涇州府中開始有人失蹤,最開始是街邊的乞丐,乞丐全都失蹤後,就是各家各戶的女性,疑似有人暗中拐走。”
“……”
情況和郭縣一模一樣,但涇州府失蹤的人隻會比郭縣還要更多!
江寒麵無表情的聽著,但心中的怒意卻在不斷堆積著。
而涇州那些官員都是麵麵相覷,臉色大變。
這件案子隻怕再也遮不住了!
要出大事了!
三刻鐘後,陳亮返回刺史府。
“查到長史楊真在涇州府中另有一座宅子,為其子楊恒的,屬下搜查宅子時,發現宅中有女子十餘人,皆被當成牛羊囚禁,另有煉丹器物數十種,還搜到了這個。”
聞言,那個楊真臉色驟變,臉上變幻不定。
“呈上來!”江寒道。
這楊真是涇州府的二把手,也是剛才主張要派府兵拿下自己的人,若不是沒找到他參與人肉煉丹案的證據,江寒早就把他給殺了。
但沒想到在楊真家裡找不出東西,卻從他兒子家裡找出了證據。
陳亮呈上來的東西是一卷畫卷,厚厚的一疊,約莫有四五十頁。
江寒打開來看,眼中的殺意瞬間就湧現出來!
第一幅圖畫著一個渾身赤裸的女子被綁在床上,四肢敞開,而另有一個公子哥手持刀刃,從下往上給其剝皮。
這幅圖畫顯然是妙手丹青畫的,圖上人物神情非常生動,被綁在床上的女孩滿臉驚恐之色,而公子哥一臉興奮之色。
第二幅圖是一個被剝了皮的女子,血淋淋躺在床上,而那個公子哥拿著一桶水潑了過去,圖畫上能看到那女子掙紮哀嚎的樣子,而潑出的水騰騰冒煙,顯然是開水。
第三幅圖那女子胸口被割開,公子哥捧著一枚心臟來到一座丹爐前。
再往下……每一幅圖赫然都出現了一個死狀極慘的女子。
有被剝皮的,有被肢解的,有被活活燒死的,有被按在石甕中活活搗碎的……
也有一人行刑的,也有兩人行刑,更有四五個公子哥對一個女子行刑的。
而圖畫中的女子最後的結局,都是被挖出某些部位用以煉丹。
血腥殘忍的程度,令人不敢再看下去。
陳亮沉聲道:“這些圖畫被楊恒放在床頭,顯然為其所珍藏之物!屬下到達時,其偏房便有一女子,被按在巨大的石甕中搗成肉泥……楊恒所豢養的女子皆是有些瘋癲,似為強烈刺激所導致。”
很顯然,這些圖畫上的內容並非畫師虛構的,而是楊恒請人專門對他的行凶之舉畫下來的,為了閒暇之餘拿出來翻看,回憶。
江寒死死抓住手中的圖畫,眼中的殺意再也掩飾不住。
他知道涇州官員必定都參與了煉丹,但沒想到有些人竟然如此變態!
不僅將女子虐殺後煉丹,還專門畫成圖畫,留下來觀賞。
可見這些人的內心到底有多變態。
這一刻,江寒內心的怒火再也忍不住了,眼中殺意凜然。
“那個楊恒呢?”
陳亮沉聲道:“屬下到的時候,他正和另外三個公子哥在房中服用人丹,已被屬下拿下!”
江寒道:“另外三人是誰?”
陳亮道:“司馬蔡躍之子蔡承,錄事參軍洪欣之子洪萬,以及州學府府長金陽之子金進之。”
此話一出,蔡躍和洪欣,金陽等州級官員都是麵露驚怒之色。
驚的是這件事居然被發現了,怒的是他們的兒子在這個時候還要坑爹。
尤其是蔡躍和楊真,他們本來是沒有參與煉丹案的證據的,然而現在被兒子拉下水了。
江寒心中湧出洶湧的殺意,聲音憤怒得在顫抖:“陳亮,將楊恒,蔡承,洪萬這些人都給我拉到菜市口斬首!”
“不,不!斬首實在太便宜這些人了,將他們如何對那些女人施的酷刑,都給我施到他們身上!”
“剝皮,抽筋,拔骨!以牙還牙!以血還血!他們怎麼做的,就對他們怎麼做回去!”
“不要讓他們輕易死去!聽到了嗎?”
這一刻,江寒憤怒得臉色都有些猙獰,抓住陳亮肩膀的手都在顫抖。
陳亮沉聲道:“是!大人!”
哪怕是在戰場上見過太多死亡,早就練就一顆冰冷的心的他,在見到圖上的內容時,也是氣憤到無以複加。
倘若這些人隻是拿人去煉丹,雖然喪心病狂,但始終是為了所謂的長生,還能理解。
但這些人卻活活將人虐殺後再去煉丹。
楊真等人都是臉色劇變,將目光看向丁策。
然而丁策卻閉目沉思,假裝看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