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雲峽告破,妖軍直搗黃龍,朝雲州城而來的消息已出現在雲州節度使顧清秋的麵前。
一名裨將驚道:“節度使,都知兵馬使大敗於飛雲峽,如今雲州已然無險可守了!”
顧清秋道:“飛雲峽雖然告破,但隻要雲州軍固守雲州城,等到援兵來了,未必不能反敗為勝!都知兵馬使鄭雨、都教練使於安等人領本部人馬守住東西南三道城門,北門由寧遠將軍侯平來守,我已鴻雁傳書到雍涼軍營,請雍涼軍前來救援!”
節度使的官署稱為使府,其僚屬則稱為幕職。
幕職官分文職武官,文職有節度副使、行軍司馬、判官、掌書記、巡官、推官、參謀等,而武官則有都知兵馬使、都押衙、都虞候、都教練使等,雖說都知兵馬使大敗,但也不至於無人能用。
眾將聽說顧清秋傳書給雍涼軍營,心裡鬆了一口氣,雍涼軍營在西海城附近,毗鄰雲州,一旦北方妖族南下,便可調動雍涼軍抵擋妖族。而雍涼軍驍勇善戰,若有雍涼軍支援,必定能殺退妖族大軍。
“雍涼軍營接到我的鴻雁傳書,再領大軍前來,最少也需兩日時間,接下來,還請諸位死守此城!”顧清秋道。
……
妖族大軍來得比想象中還要快,早晨剛得知飛雲峽被破的消息,及至下午,浩浩蕩蕩的妖族大軍已然逼近雲州城,猶如一口尖刀,已經刺到了身前。
眾人都能感覺得到空氣之中彌漫著一股焦灼的氣息。
太學府和國子監的學子聽聞妖軍兵臨城下,有的躍躍欲試,摩拳擦掌,有的麵有懼色,心生退卻之意,有的慷慨激昂,誓要與妖族決一死戰。
總體來說,沒人想要逃。
龐青雲將兩大學府的學子都喚到前院,表情嚴肅,語氣森然,立下了十條軍規:
“魔君餘傲已率領妖族大軍兵臨城下,從此刻開始,爾等便不是高高在上的學子,而是守城的將士,城若在,爾等便在,城若破,妖族大軍便可直搗大夏的腹地,大夏將麵臨前所未有的大危機!”
“龐某借軍規十條,望諸位知悉!”
“其一,聞鼓不進,聞金不退,舉旗不起,按旗不伏,此為輕慢之罪;犯者斬。
其二,呼名不應,點視不到,違期不至,動乖紀律,此為欺妄之罪;犯者斬。
其三,夜傳刁鬥,怠而不報,更籌違度,聲號不明,此為懈怠之罪;犯者斬。
其四,多出怨言,毀謗他人,不聽約束,梗教難治,此為橫怨之罪;犯者斬。
其五,揚聲笑語,蔑視禁約,笑詈軍門,此為輕蔑之罪;犯者斬。
其六,謠言詭語,造捏鬼神,假托夢寐,大肆邪說,蠱惑他人,此為惑眾之罪;犯者斬。
其七,托傷詐病,以避征進,捏故假死,因而逃脫,此為奸詐之罪;犯者斬。
其八,或聞所謀,及聞號令,漏泄於外,使敵人知之,此為背棄之罪;犯者斬。
其九,調用之際,結舌不應,低眉俛首,麵有難色,此為怯懦之罪;犯者斬。
其十,出越赴伍,攙前亂後,言語喧嘩,不遵禁約,此為謾亂之罪;犯者斬!
雖然學子們並非軍人,但龐青雲還是立下了十條軍規。
這些學子雖說此時都摩拳擦掌,戰意沸然,但誰知他們見了那血肉橫飛的場麵後會不會心生退怯之意,做了逃兵?
即便不做逃兵,若是讓其產生消極悲觀心理,並感染了其他人,也容易出了大事。
先借十條軍規懾之,隊伍才不會亂。
眾學子一聽到這十條軍規那一個個犯者斬,就知道龐青雲是認真的,頓時心中一凜,忙將十條軍規給記住了。
江寒聽了微微點頭,龐青雲這軍規立得很有必要,很多人沒上過戰場前慷慨激昂,覺得自己能為國捐軀,但真正上了戰場,見了那種死亡的場麵,心態很快就會崩潰。
這十條軍規可以起到震懾他們的作用,以免需要他們的時候,卻托病不敢上場。
此時眾人也都做好了戰鬥的準備,並未回到自己的屋子,都聚到一起,隨時準備去守城除妖。
江寒看著衣家三女,隻見衣蘿莉摩拳擦掌,滿臉躍躍之色,衣蓼花和衣岑音則是麵有擔憂之色。
她們擔憂的倒不是外麵的妖軍,而是衣山儘的安危。
衣家本來是不到這雲州來的,衣山儘一時興起要跟過來,卻剛好碰上妖軍圍城,不得不說,她們的運氣確實很差。
“城中有顧大儒的兵將,亦有侯將軍的人馬,妖族想要攻破也沒有那麼容易,而且顧大儒也應該通知了朝廷,朝廷的援兵很快也會來的。”
江寒出聲淡淡道。
衣岑音看著他道:“你倒是一點也不擔憂。”
江寒微微一笑,說道:“有何擔憂之處?雖然飛雲峽告破,但雲州城也是塊硬骨頭,妖族想要攻克,需要麵對的不僅僅是我們大夏的將士,還有我們大夏人不屈的血肉和意誌!”
他在聽說妖族大軍攻破飛雲峽時也吃了一驚,不過再對比敵我雙方的軍事實力後,還是覺得有比較大的扭轉局麵的。
的確,飛雲峽告破後,雲州就無險可守了,但雲州飽受妖患之苦,這些年來,一些關隘工事還是修建了下來。
打不贏是打的,但要說守不住幾乎不可能。
而且,雲州離西海城隻有兩三百裡,西海城有雍涼軍,自然不會坐視不理。
朝廷也不可能光看著不幫忙,等朝廷的兵支援下來,擊退妖軍,反敗為勝的可能性還是很大的。
妖族想要在短時間內攻破雲州城是不可能的。
除非雲州城裡有內奸,裡應外合給妖族開門。
想到這,江寒就笑了笑,有內奸?這怎麼可能?
若真有內奸能與妖族裡應外合的,起碼也手掌著一些兵權,但這樣的人怎麼可能和妖族合作。
江寒甩去這個想法,卻不知為何,心裡卻總隱隱感到一股不安。
這股不安,從他離開京都就開始有了,直至他被邪道擒去,這股不安又消失了。
待回到雲州,心裡又湧出這股感覺。
“難不成雲州會出事?”江寒急忙甩了甩頭,製止自己胡思亂想,免得影響了自己的心態。
……
……
妖族大軍兵至雲州城下後,便以袁洪為先鋒官領著本部人馬發起進攻。
一台台攻城器械朝著雲州城進發。
妖族的攻城器械並不如大夏,即便大量的逆種文人投了妖族帶去各種製造器械的知識,但畢竟仍不如大夏官兵裝備之精良。
尤其雲州這個地方常年受到妖害,城牆修得又高又厚,且雲州軍又已有準備,妖族的第一場攻城戰很快就被擋了下來,妖族拋下了兩百具屍體便匆匆鳴金收兵。
午牌時分,餘傲及時進行調整,將袁洪、藍盈、鷙惡、洛平分成四部,分彆攻打東南西北四門。
古代真實的攻城戰自然是不存在免戰牌的,不可能說你掛一個免戰的牌子,我就不能打,如果真有免戰牌這種東西,那麼也不用那麼多人馬來守城了,每個城門都掛個免戰牌,就能守得天荒地老。
免戰牌這種東西往往隻存在於演義小說或戲曲之中。
自然,像敵我雙方各派出一個將領上去大戰這種事情也是不可能的,將領的命重要得很,怎麼可能各自派出一個上去交戰,誰贏了這場戰爭就贏了?
往往都是大批人一起上。
餘傲的四部妖軍各攻一扇城門,攻勢猛烈,顧清秋在城上調兵遣將,哪個城門快抵擋不住,就派人前往哪個城門支援。
如此抵禦了一個時辰後,總算擋住了妖軍的這波攻勢。
餘傲鳴金收兵,但仍以四部將雲州城緊緊裹住。
雙方攻城守城的過程中,很多學子都上城觀看,看到戰鬥的慘烈,都是麵麵相覷,他們想過戰場的殘酷,卻沒想到竟是這般的殘酷。
城下拋下了數百具屍體,有妖族的,有人族的,那股血腥味熏得人頭暈目眩。
在這種大規模的戰爭中,一個人實力再強,也很難抵得住千軍萬馬。
隻怕能做到那些的,唯有三品強者。
經過一天的守城戰,城中將領都有了守下去的底氣,目前看來,雲州城又高又固,妖族的攻城器械幾乎造不成什麼傷害,正麵強攻,仍是能抵擋得住。
城內囤著的糧草也足夠城中軍民吃上三個月的。
其實也不用三個月,隻要兩三天,雍涼軍就能前來救援。
而且妖族行軍往往不帶糧草,妖族打到哪,吃到哪。
但這些年雲州飽受妖患,大批雲州人民都舉家遷去了其它州郡,能給妖族吃的也不多。
如此堅持下去,無須數日,就能大敗妖族。
妖族那邊,鷙惡以及其部下的妖將都已有了怨氣,今日強攻一日,不僅不能攻破雲州城,反而損失了不少妖兵。
他們已經在懷疑餘傲的作戰計劃了。
餘傲卻是仍舊平靜無比,仿佛對這場戰爭的勝負有了極大的把握。
約莫傍晚時分,洛平悄然離開了妖帳。
……
……
曉夢和春心兩名道姑這兩日有些吃驚,妖族竟然大舉進攻雲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