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倫丁拉了一下托洛茨基的衣袖,帶著他來到了一家餐廳。餐廳內的環境還算乾淨,瓦倫丁很滿意。他點了幾個菜,帶著托洛茨基坐在一張偏僻角落的桌子旁。
“來說說關於宣言的事吧。”
瓦倫丁不想再繼續回憶過去了,他跟托洛茨基沒太多交集,隻有一麵之緣而已。
“哦,關於這個,我有好多問題”
看著進入了學生模式的托洛茨基,瓦倫丁做了一個停止的手勢。
“對於這本書,我的理解可能還沒你深,實際上我隻看過兩次宣言,剛剛就是第二次翻開它。”
托洛茨基愣住了,拿著本子和筆的手也停在了半空。數秒鐘後,他將本子和筆重新放回包裡,眼神中滿是不解。
就像一開始他所說的,托洛茨基將瓦倫丁當成了帶給他新思想的領路人,一個先驅者,他自然也把瓦倫丁想象成了一個對宣言有著自己獨到見解的學者,甚至可能就是宣言作者本人。
雖然瓦倫丁在給托洛茨基宣言的時候是一個黑幫boss,跟無產階級完全不搭邊。
“我知道這聽起來很匪夷所思,”瓦倫丁歪著腦袋,右手微微抬起懸在半空,眉頭微蹙,似乎在組織語言。
“但是我當初給你那本宣言真的是意氣用事。當時我覺得你應該對這個新思想很感興趣,所以就給了你那本theao,完全沒考慮到後來可能會發生什麼。”
簡單對那時瓦倫丁的行為做一個總結,一個字:作。
從萊茵生命逃離,還帶著一個實力深厚的妹子,在哥倫比亞雖然遇到了埋伏,但還是通過角徵羽的力量解決了。後來去了切爾諾伯格,沒費太大力氣就完成了自己的初步目標,一度讓他以為自己是在做夢。
從哥倫比亞到切爾諾伯格,一場大的挫折都沒遇見過,巴特摩爾那次瓦倫丁可以說是完美解決,這一路走來真的是順風順水,順利到讓他懷疑自己。
然後他就飄了,在切爾諾伯格時對整合運動的防禦就能看得出來。
角徵羽當時給他的評論很真實:啥都沒乾,招了一堆炮灰。
給托洛茨基宣言的時候瓦倫丁也是處在這種狀態下的,那時候他腦海裡他腦海裡想的都是前世那些在異世界發展新社會的,自己也受到了這些的影響,給了真理一堆紅色書籍。在碰到這個切城政府的犧牲品的時候瓦倫丁覺得他應該是一個很好的傳教對象,於是也給了他一本宣言。
後來的事情麼,大家都知道了。
而且瓦倫丁也猜對了,托洛茨基真的愛上了這本書,每天都如饑似渴的吮吸著裡麵的知識,甚至在逃難到龍門的時候還不忘記給其他人宣揚新思想,還成功的拉到一批誌同道合的同誌。
但是這個時候的瓦倫丁已經不像曾經那樣毛毛躁躁啥都不想了,對於給托洛茨基宣言的事也是後悔。
在異世界宣揚新思想不好麼?
好,當然好。沒人不想成為流芳千古的英雄人物,前提是你能成功的完成革命,在異世界建立起一個社會主義國家。
但很明顯瓦倫丁做不到,至少現在的瓦倫丁做不到。而且因為給了托洛茨基宣言的原因,他自己也變得很危險。
這個世界真的很像地球的近代,人民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貴族和資本家卻在大擺宴席,社會的資源都被少數人掌握在手裡。這些人瘋狂的壓榨底層人民的價值,不惜榨乾他們身體裡的最後一滴血。這種黑暗下肯定是會出現反抗的火星的,而且是已經出現了,真理手中的那本書就是證明。
但是反抗就意味著流血,新思想的出現就意味著舊時代的終結,那些貴族和資本家絕不會願意看到人民的覺醒,他們一定不會放棄迫害任何一個跟新思想有關的人,甚至會寧可錯殺一千,絕不放過一個。
瓦倫丁傳遞新思想的行為,就是在向這個腐朽的舊時代宣戰。原本他的敵人隻有整合運動和天災,但是現在又多了個潛在的敵人:一個國家。
而且,在這個世界發動革命,絕對比地球的無產階級革命還要困難。
“你能告訴我你未來想怎麼做麼?”瓦倫丁用筷子攪動著碗裡的麵條,眼睛盯著麵前的托洛茨基。
“我想回到烏薩斯,在那裡宣揚新的思想。”托洛茨基的語氣很肯定,就好像他已經在這麼做了似的。
“那龍門呢?你爭取到的這些同誌就不管了麼?”
“實際上我一開始並沒有在龍門發展新黨派的想法,那些同誌基本上都是一所學校的教師。”托洛茨基喝了口水。
“那所學校就在附近,我現在也是裡麵的一名教師。很慶幸我沒有忘記自己學到的高中知識,貧民窟的學校招教師的要求也很鬆,畢竟很少有知識分子願意在貧民窟裡教學。”
“某一天有一名老師看到了那本宣言,他表示對裡麵的內容很感興趣,於是就越傳越廣,知道這本宣言的人也越來越多,我們也有了固定的聚會地點。”
“他們會自己解讀宣言裡麵的知識的。未來某一天我會再回來,帶著新思想成功的結果。”
這大概就是暗鎖能加入他們的原因。托洛茨基並不想在這裡發展,所以對人員的審查也不嚴格,有人想聽過來就行了,隻要跟那些上城區的家夥沒關係就行。
“你真的想在烏薩斯宣揚新思想?你知道這是一件多危險的事麼?”瓦倫丁皺起眉頭。
“烏薩斯現在已經變成了一堆朽木,她需要一場烈火點燃自己重獲新生。無數的烏薩斯民眾生活在黑暗之中,那些貴族卻不管他們的死活依舊在自己的豪華彆墅裡醉生夢死,階級之間的矛盾是愈發激烈。失去了民心的國家活不了多久的,我看不到現在烏薩斯未來的光明,隻有無儘的黑暗。”
“也許未來某一天,我們還沒有開始革命,烏薩斯就已經死在了其他國家的入侵中。為了避免這種情況發生,無產階級革命越快越好。”
越快越好。
瓦倫丁在心中複述了一遍這四個字,微微搖頭。
他在托洛茨基的身上看到了自己曾經的影子,那個急於求成的自己。
“宣言裡有很多錯誤你應該是知道的,但是有一個情況宣言裡是沒寫的,它可能決定著你們革命的關鍵。”
“什麼?”
看著托洛茨基不解的麵孔,瓦倫丁慢悠悠的吸溜了一口麵條,左手食指輕敲桌麵。
“感染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