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整合運動後沒幾天,我的身體就出現了一些不良反應。在經過醫生的診斷後,我被確診了礦石病。”
就像是烏薩斯的冬風,噩耗總是來得如此迅猛,猛烈到安菲婭一時間無法認清事實,她甚至以為麵前的這位醫生在拿她這個被迫加入整合運動的新人開涮。但是,當她在那一天晚上睡覺的時候摸到身上的硬物時,安菲婭似乎明白了為什麼博卓卡斯替會給她一個加入整合運動的機會。
她已經不可避免的成為了感染者的一員,成為了整合運動所有人的兄弟姐妹。
“然後,你就一直留在整合運動中了?”
瓦倫丁停下了手中的動作,不停轉動著的彈巢同聲音一樣戛然而止。他放下手中的銃,伸了個懶腰。
“嗷昨晚睡得太晚了請見諒。”
“是的。從切爾諾伯格核心城到龍門外荒野上的切爾諾伯格分城,再到現在的龍門。我跟其他所有整合運動士兵一樣為了那個領袖口中的感染者國度奔走著。”
“雖然我並不相信那個龍女所說的話。”
不可否認,塔露拉的演講很有感染力。但是感染力再強,她所承諾的那些東西都是不現實的,任何一名神誌還正常的人都會明白這一點。
但他們依然會為了塔露拉去戰鬥。
“因為他們不知道現在除了為這個不可能實現的理想去戰鬥之外還能做什麼。”
安菲婭的嘴角翹起,充滿苦澀。
“在我剛加入整合運動的時候,我隻想著逃跑,但是成為感染者這一事實狠狠地掐滅了這個火苗。作為一名貴族,我知道曾經的自己又多厭惡感染者,也知道現在有多痛苦。那一晚我沒睡好,被噩夢驚醒好多次,每次睡著時腦海裡都是自己曾經見過的壓迫感染者的畫麵,隻不過在那些畫麵中,我成為了受害者。”
“也就是那一晚過後,我真正的成為了整合運動的一員。那個被我殺死的家夥並沒有給我帶來麻煩,他們甚至給了我一些從警察局裡搜刮來的彈藥把我當成一名射擊手來培養。”
“沒有想象中的非人道待遇,他們對我就像真的兄弟姐妹一樣,我甚至能從這些士兵的身上感受到遠比自己父親還要濃厚的親情。”
“但是”
瓦倫丁打斷了安菲婭的話。
“整合運動剛攻入切爾諾伯格時做了什麼,我想你應該明白。”
他現在感覺現在的安菲婭就是被整合運動好的一麵給蒙蔽了雙眼,選擇性忘記了他們曾經犯下的罪。但無論一個人有多麼的光偉正,他們曾經犯下的錯誤,仍然不會消失。
“而且,你的父親也死在了他們的手裡吧?”
“確實。”
安菲婭沒有否認瓦倫丁的說法,而她接下來的話語卻是把這個小龍人給驚住了。
“但是博卓卡斯替找到了那天殺死我父親的士兵,他把那個人綁了起來扔到了我麵前,讓我選擇這個家夥的命運。”
“我給了他腦袋一槍。”
“真是簡單粗暴。”
瓦倫丁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好。
“是的,就像那些糟蹋這座城市的士兵一樣。博卓卡斯替的隊伍在切城每存在一天,那個刑場就存在一天。每天都有士兵被處決,理由沒有彆的,隻有一個。”
“他們在切爾諾伯格犯下了難以饒恕的罪行。”
“這個方法很有效。一開始還有人不聽雪怪們的話,但是被處死的人越來越多,那些士兵中不和諧的聲音也越來越低。”
盛世施仁政,亂世用重典。
這句話無論放在哪個世界都不過時。在一片兵荒馬亂之中,沒人會聽你在那講仁義道德,隻有血的威懾才會讓人乖乖聽話。
“雖然現在整合運動中仍有罪大惡極的暴徒存在,但是他們的人數已經非常少了,而且都變得非常老實,幾乎完好無損的龍門貧民窟就是事實。”
安菲婭想起了他們攻進龍門貧民窟的那一天。
“而且,你在貧民窟街道上看到的一些被損毀的建築,被殺死吊在路燈上的屍體都是龍門本地人乾的。梅菲斯特雖然默許手下的人進行犯罪,但現在這個時候已經沒有多少人會去那麼做了。”
“被切爾諾伯格壓迫已久的火氣已經發泄了不少,他們對龍門已經沒有什麼需要宣泄的了。而且,領袖也說過,龍門將是一座整合運動自己的城市,他們可不會摧毀自己未來的家。”
“自己未來的家。”
瓦倫丁譏笑一聲。
“你真的相信?我想塔露拉所說的那個家是龍門的監獄和礦場吧。”
“不相信,但我們不得不信。”
安菲婭歎了口氣,聲音突然變得極為疲憊。
“因為我們知道,這個世界已經沒有我們的容身之所了。”
整合運動選擇用暴力反抗壓迫,結果直接屠了一個城。當這些感染者清醒過來的時候,他們隻能看著手裡的血和地上的屍體發呆。這些人自己斷了自己的後路,現在他們隻能前行,無論前方屹立著什麼怪物。
後退呢?
所有人都會完蛋。
“就像我剛剛說的,我們已經不知道除了聽從領袖的命令之外還能做什麼了,因為已經沒什麼可做的了。”
整合運動需要一個領袖,而他們的領袖卻選擇讓這些人去送死。有的人明白麵前是個火坑,但他們也隻能跳下去,期待著未來的某一天那根本不可能存在的希望出現在自己麵前。
“可是,你們並不一定要待在這裡,這個世界很大,有很多地方可以生存下去”
瓦倫丁還想說些什麼,但是他也尷尬的發現,似乎現在的整合運動,除了被滅亡之外沒有其他的結局了。
是的,這個組織已經發生了改變,有可能轉變成一個真正的為感染者而戰的組織,就像羅德島一樣。但是,他們缺少一個領袖,一個能帶領他們走上正確道路的領袖。
羅德島行嗎?
瓦倫丁不知道。
但他知道一點,羅德島依然是一個企業,不是慈善組織。羅德島會收留那些奇人異士加入他們,但是那麼多的普通感染者呢?
都發配到工廠裡和b級居住區?
先不說這些感染者會不會上島,一個城市流出來的感染者,現在又包括了龍門貧民窟的感染者,羅德島裝得下嗎?
怕不是分分鐘被吃乾淨。
那麼,那個能夠帶領剩下的整合運動走回正軌的領袖在哪呢?
不知道,沒人知道。
反正不是他自己。
“好吧。”
瓦倫丁一拍桌子。一個組織他救不了,一個人還救不了了?
“你聽說過羅德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