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米婭追問了一句。
“不少,目視不低於二十人。這些人圍繞著入口建立起了一個小型據點,還有兩隻巡邏隊在據點之間不停走動,每支巡邏隊有十人。”
“崗哨呢?”
據點,巡邏隊……
有點麻煩。
“到位交接,沒有機會。這次必須見血,不然我們進不去。”
“狙擊手,巡邏隊有沒有機會?”
“每支巡邏隊都有一名通訊兵,被普通士兵保護著。除非我們能瞬間擊垮整支隊伍,不然還是會暴露。”
建築物頂部,狙擊乾員透過瞄準鏡盯著巡邏隊中的通訊兵,輕輕嘖了一聲。
“防守太嚴密了,進去一定會暴露行蹤。”
整個核心城都亂成了一鍋粥,到處都在打仗,反抗者和支持者混作一團,跟切城淪陷時相比有過之而不及。但是這個時候塔露拉所在的指揮塔卻無比安靜,似乎外界的那些混亂跟她這個整合運動領袖沒有任何的關係,這讓阿米婭有些頭疼。
她相信自己手下的精英乾員都是以一敵百的戰鬥高手,但是這些薩卡茲傭兵的實力也不容小覷。阿米婭希望這場戰役自己手下所有的乾員都能活著回去,所以對不必要的戰鬥是能躲就躲。
但是現在非打不可了。
看著靠在牆邊深思熟慮的阿米婭,還有她身後不遠處散發著不詳氣息的漆黑大樓,瓦倫丁突然想起了一句詩。
“黑雲壓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鱗開。”
黑雲,黑塔,黑色的人。他們將戰爭的火焰燒向了感染者,羅德島就是隔絕這火焰的城牆。可惜此時並沒有陽光照耀在這些乾員的甲胄上,以後也不會有。他們的高尚將會跟整合運動的覆滅一起埋藏在廢墟之下,無人可知。
你們的名字無人知曉,你們的功績永世長存。
這句話放在此時的羅德島乾員身上正合適。往小了說,他們不過是為了感染者們的地位,即便停下切城也不會讓世界對感染者改善多少;往大了說,他們的身後是烏薩斯跟炎國甚至是全泰拉世界的生命,這次行動將會終結一場即將到來的殘酷戰爭。
但無論結果如何,除了羅德島之外沒有人會記得這些人,甚至他們的親屬都不知道自己的孩子做了什麼,為了什麼而死。
“我t真是個高尚的人,脫離了低級趣味的人,人生意義得到了升華的人。”
他輕聲自嘲了兩句,將p從槍套中拔出,最後檢查了一遍。伴隨著清脆的子彈上膛聲,一個小燈泡出現在他的耳邊,思維總是無比跳躍的小龍人突然想到了什麼。
“角徵羽?角徵羽!”
他閉上眼來到精神世界,對著黑暗的天空大吼,將那個最近一直在摸魚的人工智能叫到了自己的身邊。
“乾嘛?”
一身軍品的白發菲林出現在了瓦倫丁的身旁,手中還拿著一把沙黃色的4突擊步槍。戰術上衣的袖子被他挽了起來,露出了胳膊上大塊大塊的骷髏紋身。
看來最近這個家夥跑到非洲快活去了。
“你不是說我就一個任務拯救世界嗎?”
瓦倫丁興奮的撞了下猛男版角徵羽的肩膀,臉上的笑容跟盛開的花一樣燦爛。
“所以呢?”
角徵羽打量了幾眼突然興奮起來的小龍人,抱著槍往後退了兩步。
“我馬上就能完成了!”
他的聲音就跟中了五百萬彩票一樣興奮。
塔露拉想要通過切城撞龍門的方式來引起炎烏戰爭,而這兩個泰拉世界的大國打起來勢必會引起一係列的不良反應,到時候很有可能整個世界都會被卷進去。雖然這裡沒有核武器,但是有移動天災,沒人知道這些國家的暴力機構裡藏著多少跟塔露拉一樣厲害的家夥,真要打起來說不定比地球的二戰還要慘烈。
那麼如果接下來的任務成功,瓦倫丁所在的隊伍成功拔掉了這場戰爭的萌芽,那這不就是拯救世界嗎?
看著一臉興奮解釋完原因的小龍人,猛男版角徵羽拍了下自己的臉。
“我給的拯救世界的任務可不是這個意思。”
他平複了下心情,話語意味深長。
“在泰拉世界,限製人類發展的不是戰爭,是礦石病和天災。”
“這兩個是幾乎無解的災難,我把你叫來就是為了這個。搞定礦石病或者天災,順便再把那些阻止你的人給揍趴下。”
“而戰爭……戰爭……”
角徵羽盯著瓦倫丁的臉。
“戰爭永遠都不會結束,你阻止了這一場那些政客還會想方設法再設計一場,那個時候你們羅德島還會及時趕到將戰爭扼殺在搖籃裡嗎?”
“所以這不算。就像你一開始想的,隻能算個拯救感染者的地位,畢竟這場戰爭開始之後受到最直接影響的就是感染者。”
“當然了,如果你能實現你的夢想,那個沒有黑暗存在的世界,阻止了之後所有的戰爭。”
他拍了拍小龍人的肩膀。
“我會給你算任務完成的,還會再送你一個願望。”
角徵羽拒絕了代理人提交的方案,給出了更明確的方向,對此瓦倫丁也沒有多少意外。
他一開始也是靈光一閃才來找角徵羽理論的,算是鑽空子。如果鑽成功了,自己就能得到獎勵功成身退;失敗了也無所謂,繼續在這個世界待下去直到羅德島完成大業即可。
最重要的是,瓦倫丁想找這個人工智能說說話,似乎以後就再也見不到他了一樣。
這種向世界告彆的感覺瓦倫丁從來沒經曆過,戰爭之前每個士兵都要寫遺書大概也是因為如此。
“看來你對接下來的戰鬥一點把握都沒有。”
角徵羽察覺到了這種感受,又變回了原來的模樣。對於瓦倫丁來說,這個瘦削菲林男孩的外貌才是他對角徵羽最深刻的印象。
“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明明……”
瓦倫丁舔了舔嘴唇,乾笑兩聲。
“明明……”
他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好。
“彆想太多,好好打。”
熟悉的感覺從自己的胳膊上傳來,那是角徵羽的手。剛剛猛男版角徵羽拍肩膀的力道實在是很大,讓他有些不適應,現在就好的多了。
“每一場戰鬥都有它的意義,每一次死亡都有新的感悟。”
“這是成長必須經曆的事情,在泰拉世界。”
噗嗤。
瓦倫丁笑出了聲。
“你這是在咒我死麼?”
“那我能說啥,讓你彆打了向塔露拉投降把隊友賣了保自己平安無事?”
角徵羽敲了下瓦倫丁的腦殼。
“想太多你就是,輸出有阿米婭和迷迭香頂著,你就是個醫療,怕什麼?”
“塔露拉還能專門針對你不成?她是看上你了啊還是想讓你當她兒子啊,就算死你也得排在後麵不是?”
“要是阿米婭和迷迭香真死了我看你也趕緊自殺完事了,給你這麼強的醫療法術可不是讓你放煙花玩的,你得起到應有的作用啊哥們。”
一連串獨具地方特色的話語讓瓦倫丁笑出了聲,也讓他回到了現實世界。角徵羽沒有告彆,留給他的隻有最後一句“滾蛋”。
雖然看起來像是被罵了,但瓦倫丁的心卻輕鬆了很多,那股死亡即將降臨的感覺也輕了不少。也就是在此時,狙擊手急促的聲音在通訊頻道響起,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我看到陳警官了!她直接撂倒了小據點的崗哨衝進去了!”
“臥槽!這紅光是什麼?據點的人全倒下了!”
“重複!小據點已清空!小據點已清空!陳警官已經進入指揮塔,陳警官已經進入指揮塔!”
“正門的守衛開始轉移了,他們的速度很快!已經進入了最佳攻擊範圍!我們可以打敵人一個措手不及!”
突如其來的意外直接打亂了阿米婭盤算已久的計劃,讓她乾脆利落地選擇了另一個激進的方案。
“諸位!”
阿米婭扔掉了自己的頭盔,一直被壓在腦後的大耳朵也豎了起來。黑色的菱形瞬間凝聚在了她的身後,無數半透明的絲線向前延伸,連接到了剛剛斥候埋在路邊的所有源石炸藥。
“狙擊乾員已經就位!”
“重裝乾員就位!”
“近衛乾員就位!”
“術士就位!”
“醫療乾員就位!”
瓦倫丁左手猛地擦了一下德雙的劍身,將武器扛在肩上,走到了隊伍前列。他手上的傷痕瞬間複原,那鮮紅的血似乎滲進了明亮的刃中,讓反射的光變得更加耀眼。在那股籠罩住兵刃的血氣之下,是無數跳躍著的湛藍電光,裹挾著暴雨來臨前的震撼雷鳴。
“進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