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此時拉斐爾的氣勢擴大到了一個難以想象的地步,甚至邢一凰都感覺有些喘不過氣,她的聲音還是那麼低沉,就跟死了一樣。
就像她的心。
“看來你的魂是有找回功能的啊……”
“當擁有者的身軀已經死亡而其並非聖人的時候,這個魂就會回到原主的身體裡。”
角徵羽打了個響指。
“就像剛才那樣。”
伴隨著她的動作,草地上冒出來的太陽突然就消失了。兵刃天使回歸到了她主人的身軀裡,燃起來的翅膀和光環也恢複為了原來的模樣。
“沒有破壞到花草樹木,不愧是‘神將治愈’。”
溫迪戈少女環視一周,微微點頭。
“你跟瓦倫丁很般配呢……”
“但是他已經死了!”
一股巨力從角徵羽的眉心處傳來,但她並沒有因此後退。拉斐爾緊握住手中的沙漠之鷹,銃口用力抵在麵前這個她曾見過的“神”額頭上,咬牙切齒。
“你有這種能力……為什麼不救救他!”
眼淚從她的眼角滑落,滴在草地上滲入泥土消失不見,似乎從來沒存在過。
剛剛那一響指讓拉斐爾記起了這個奇怪的溫迪戈少女是什麼人,正是她曾在精神世界中交談過的跟神明一般的存在。
隻不過那個時候的“神”還是一副菲林少年的模樣。
“瓦倫丁說他不想看到你哭泣時的樣子,因為你笑起來很美。”
角徵羽沒有理會對方的生命威脅,語氣淡然的像是在跟朋友聊天。
“不過,你流淚、發怒時的樣子也很漂亮,讓我想起了二維宇宙裡的那些女孩。”
“就是哭泣的時候不太好看。臉部肌肉擠在一起,再漂亮的人也會變醜的。”
拉斐爾眼中燃燒著怒火,她緩緩打開了手銃的保險。
“所以啊,為了瓦倫丁,你應該多笑一笑,而不是哭喪個臉。”
嘭!
如雷霆般的槍響在森林中心炸起,驚飛了一片鳥兒。巨大的銃口火焰照亮了被黑暗籠罩的草地,也照亮了溫迪戈少女的黃泉路。
50口徑的馬格努姆子彈旋轉著擊碎了她的顱骨,緊接著在巨力下扭曲變形,將血液和腦漿攪合在一起從她的後腦處飛出,裡麵還夾雜著些許碎掉的腦花和顱骨碎片。
錯綜複雜如樹枝般的大角與地麵相撞,緊接著便是失去了生機的身軀。拉斐爾雙眼血紅,膝蓋抵著這個不知死活的溫迪戈少女的軀體,右手食指扣動扳機將彈匣剩下7發子彈儘數打出。
嘭!嘭!嘭!嘭!嘭!嘭!嘭!
七個如西瓜般大小的銃口火焰,七聲如雷霆般的猛烈槍響。
黃銅彈殼落在草地上,與冰冷的空氣摩擦冒出一縷白煙。刺鼻的硫磺氣息裹挾著難聞的血腥味道衝進了拉斐爾的鼻腔,但她卻一點都不覺得難聞。
邢一凰坐在草地邊緣,冷冷地看著發生的這一切。
沒有想著上前阻止,也沒想著離開。
拉斐爾就這樣單膝跪在溫迪戈少女的屍體上,身軀佝僂如老人,過了許久才站起身。
金色長發沾染上了不乾淨的紅色,銀白色銃口上的血跡已經乾涸,似乎很難再清洗乾淨。拉斐爾瞥了眼腳下麵目全非的屍體,不管空氣中彌漫著的血腥氣味做了個深呼吸。
而跟隨著二氧化碳一起呼出去的,是不久前積壓在她心中的沉重悲傷。
瓦倫丁的死已成事實,無法改變。八下槍響宣泄出了她心中的壓力,卻讓這世界又少了一條鮮活的生命,拉斐爾好不容易宣泄乾淨的心房裡又多了幾絲悔恨。
自己……其實沒必要也沒理由殺了這個女孩的……
她咬了咬牙,將守護銃收好,對著地上的屍體微微鞠躬。
“沒必要這麼感謝我,隻要你不流淚就行了。”
但拉斐爾剛低下頭,那個聽起來有些邪媚的聲音就又在她的耳邊響起,讓這個自以為犯了不可饒恕之罪的天使女孩微微一愣。
她抬起目光,那名溫迪戈少女正好好地站在她的麵前,嘴角還帶著微笑,看起來有些邪惡。
“怎麼樣,是不是很解壓?”
角徵羽舉起右手,對準自己的太陽穴做了個“開槍”的手勢,同時歪了下頭做了個鬼臉。
“這也應該是你第一次覺得殺人很爽對吧?”
她剛剛看得很清楚,拉斐爾心中的壓力隨著槍聲在逐漸減小。就像曾經在巴特摩爾的瓦倫丁一樣,每帶走一條生命心裡就“輕鬆”一分。
對於這種危險的言論拉斐爾並沒有正麵回應,她隻是微微低頭道歉:
“對不起。”
“用不著道歉,幫自己代理人的摯愛解壓也是我的分內工作。”
溫迪戈少女語氣大義凜然,內容卻無比奇怪。
但拉斐爾並沒有想跟她開玩笑的想法,這位天使姐姐臉上依然掛著淺淺的悲傷。
但比一開始時要好多了。
“抱歉,我想最後再看小瓦……”
“我知道你想做什麼。”
角徵羽抬手製止了她的話語。
“不過,你可能誤會了一件事。”
這話讓拉斐爾皺起了眉頭。
“你是不是覺得瓦倫丁已經死了,不可能再活過來了?”
“那如果我告訴你,瓦倫丁沒死,他還活的好好的,甚至比在這個世界過得還要爽呢?”
什麼?
拉斐爾瞪大了雙眼。
邢一凰微微抬頭,看向遠處的溫迪戈少女,眼眸中出現了高光。
“‘生機’的代言人怎麼可能這麼容易就死了呢?”
注意到移來的視線,角徵羽嘴角的笑意更濃了。
“不過,在告訴你們怎麼救他之前,先讓我好好講一講你們老公是個多偉大的愛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