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靈鯊忘記了自己的名字,但她卻能清晰記得這種怪物的名稱。
而與“海嗣”一詞出現在她心中的,還有如火山噴發般無法抑製的怒與恨!
她下意識地朝旁邊伸手,卻握了個空——那把電鋸被留在了羅德島,沒帶出來。
而此刻,一聲尖叫撕開耳膜,再次將幽靈鯊墜入絕望深淵。
“不,不……”
這段記憶中她的母親,那位散發著輝光看不清臉的人,被海嗣撲倒在地。
血肉橫飛。
“滾開!給我滾開!!”
幽靈鯊目眥欲裂,朝著海嗣撲過去,雙手緊握成拳,指甲深深嵌入肉裡。
可海嗣卻化為一團粘液,包裹住襲來的她,滲入皮膚,深入骨髓。
嬰兒房如夢般破碎,無數回憶與情緒再次湧來,纏住她,朝深淵墜去。
幽靈鯊看到了自己第一次碰見深海獵人的場景,那時候她還是個孩子。那些人穿著奇裝異服,手裡拿著奇怪的武器,渾身散發著令人畏懼的氣勢。
有人在背後輕聲呼喚她,離得很近,卻模糊不清,聽不明白。
她看到自己成長為人的時候,躺在病床上接受了深海獵人化的手術,成為最接近深淵的戰士。
她看到一個身材高挑一頭白發的女人在教導自己,聲音嚴厲。可每當對麵喊自己名字的時候,總會有一股奇怪的嘶吼在耳畔響起,遮蓋住真實。
她看到自己與隊友共同討伐海嗣,看到其他深海獵人被邪神同化,看到斯卡蒂向一頭漆黑的怪物揮出致命一劍,看到自己被數名修女包圍,看到伊比利亞陰沉發黑的天空……
無數人出現在幽靈鯊麵前,喊出她的名字,然後消失。無數段回憶在結束後複現,一下又一下撥動她早已脆弱的心弦。
後來,那些人重合在一起,嘴巴一張一合。可無論經曆過多少次回憶,幽靈鯊就是聽不見這些人在說什麼,心頭的風暴卻已瀕臨爆發邊緣。
她突然覺得死了也挺好,至少不由在糾結自己叫什麼了。
可是……
海嗣呢?怪物呢?那些修女呢?
他們……他們存在於我回憶中每一個角落,折磨我,摧殘我,蹂躪我,想讓我屈服,讓我逃避,讓我絕望……
該死的是他們啊!不是我!!
他們幾乎摧毀了我的一切,現在又要摧毀我僅剩的東西……
可是,死亡之後,一切都會消失。
不僅是回憶、痛苦,還有對他們的仇恨……
仇恨……
幽靈鯊突然抬起頭,血紅的眼眸閃爍著詭異的光,表情逐漸扭曲。
仇恨!
還有仇恨!
無論經曆的一切有多糟糕,自身墮落到何種地步,除了生命之外,你還擁有仇恨!
我這條命也許已經輕如白紙,但我心中的恨比山還重!
我可以毫不猶豫地去死,但在那之前……
“我要你……”
幽靈鯊梗著脖子,身體不自然地顫抖,舉起手好似用了千噸力氣,緩慢地將指甲對準太陽穴。
“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