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秋水攥著手中的病例，她本因為今晚的事，有很多問題想要質問自己的爺爺，可此刻，卻什麼都問不出來了。
沈老爺子看了眼機場大門：“這麼晚過來，在這等齊天是吧，今晚安市大雨，發生了不少事啊，他過來還需要半個多小時，咱倆聊聊？”
沈秋水默默點了點頭。
沈老爺子當先朝一旁走去。
沈秋水跟在旁邊。
“大概一年半前吧，我查出來了腦癌。”沈老爺子開口，“那時候已經是晚期了，但當時我不認命，你應該記得，有段時間我經常跑去外地，可最後我發現，我把僅剩的時光，全留在奔波上麵了啊。”
沈老爺子歎了口氣：“秋水，最近一段時間，你應該有不少問題想問我吧，想知道我為什麼會突然表現的這麼偏心，想知道我為什麼要不停的給你安排婚約，甚至想知道，我為什麼要安排李伯做那些事，對嗎？”
沈秋水依舊沒有說話。
沈老爺子笑了笑：“我時日無多了，但當初南山項目的事，卻始終是我心中的一道坎，我一直阻攔你參與南山事件，是因為我知道這裡麵的水到底有多麼深，而如今，你也看到了吧，如果不是齊天，你覺得憑借你，能在這些大勢力當中存活多久？”
沈老爺子看了眼沈秋水：“爺爺從來沒有質疑過你的能力，相反，在我看來，你很優秀，你大學一畢業就進入沈氏，將整個集團打理的井井有條，但有些事，不是靠能力就能解決的，需要靠背景，靠底蘊，而這些，是我們沒法與氏族去鬥的。”
沈秋水終於出聲：“你為什麼會想到現在給我說這些。”
沈老爺子搖了搖頭：“再不說，就沒機會了，我厚著一張老臉把南天叫了回來，我以病情為由把你騙了回來，安排你倆吃飯，我就是希望你有一個依靠，不然南山這件事，你撐不住的，你必須有個強有力的靠山，而南天，可以幫你。”
沈秋水忍不住道：“你剛剛還說了齊天……”
“他不行，不夠格。”沈老爺子否定道，“齊天現在是混的可以，整個天銀，乃至整個寧省的地下勢力都聽他號令，但你認為，一個地下勢力有資格參與進來嗎？如果不是他跟常家之間的關係，如果不是這件事剛好在天銀，齊天連觸碰的機會都沒有，在這件事上，他自身難保！”
“秋水。”沈老爺子一臉鄭重的開口，“南山一事，關乎到老四他們的死因，你如果想要調查清楚自己父母的死因，你如果想為他們報仇，南天是你最好的選擇，這次事件，等於是把整個沈氏集團搭進去了，處理不好，整個沈氏集團所有人都要為此陪葬，你坐在沈氏集團董事長這個位置上，就得付出，得到什麼，就要失去什麼，這是永恒不變的道理。”
“我知道。”沈老爺子看出沈秋水心中的糾結，“你對齊天一直放不下，我知道，你心裡已經有齊天，我承認，在你們訂婚期間，齊天對你很好，很照顧你，但現在，你沒得選擇，你已經入局了，想要抽身都難，你的選擇，關乎到整個沈氏集團啊！”
沈秋水低著頭。
沈老爺子伸手撫摸著沈秋水的秀發：“南天這孩子不錯的，你們知根知底，又從小相識，他的相貌和人品都是很好的，你跟他在一起，不會受委屈，記得嗎，你們小時候經常一起玩，那時候我們這些大人就常說，如果你倆以後能在一起，也是一樁美事。”
“況且，你不為沈氏集團考慮，也得為齊天考慮一下，你在這等齊天，看樣子你知道一些安市發生了什麼，但具體是什麼，你知道嗎？”
沈秋水身子微微一顫，抬起頭，看著沈老爺子。
“三百刀手。”沈老爺子看向天邊，“三百刀手啊，每一個都是刀尖上舔血過來的亡命徒，今晚在前去機場的路上，堵住了齊天，隻因為齊天替你出頭，暴露了實力。”
沈秋水臉上露出驚駭，對她來說，哪怕不知天級高手什麼的，但三百刀手，也足夠驚人了。
三百刀手圍住齊天，這畫麵光是想一下，就讓沈秋水的心揪了起來，原來常瀾所說的祈禱，是這件事！
沈老爺子繼續道：“這還隻是第一天，一個開胃小菜而已，動手的是氏族當中的沈英雄，被人稱作氏族七爺，另外六個人，還沒動手，並且，氏族不僅僅是這一點力量，而齊天幫你出頭，要麵對的不光是氏族，還有青藤集團，背後是一個跨國的地下勢力，力量比起氏族來也不會弱，以及，常家背後的人，西北王！”
西北王，西北地區至高無上的權利擁有者，沈秋水怎會不知道。
沈老爺子收回手，繼續嘬著煙杆：“今天齊天能活著回來，有實力在裡麵，也有運氣在裡麵，但這種好運，你覺得能有多少次，早晚有一天，好運不會伴隨著他，到時候，你甚至連他的屍骨都看不見，或許你可以讓他不要這麼做，但可能嗎？以你對齊天的了解，他會退出嗎？退一萬步來講，就算是齊天想要退出，其餘幾方，現在也不願意了。”
“選擇南天，至少西北王那邊不會再對齊天動手，至少在接下來發生事情的時候，你可以給齊天提供助力，這些是擁有強大背景的好處。”
“秋水，爺爺隻給你說這麼多，其餘的，你自己考慮吧，你心底有恨，一個有恨的人，談什麼去愛呢？”
“你是我的親孫女，有些話爺爺不願意說，但到這個節骨眼上，不說也不行，從你的處境來講，從你要做的事來講，你對齊天的感情，對他的愛，隻會給他施加負擔。”
“你最好的選擇是南天。”
“而齊天的選擇，是常瀾。”
“你們二十多歲，正是感情衝動的年紀，但你們經曆的事，不允許你們衝動，隻允許你們深思熟慮。”
沈老爺子話落，拿著煙杆走遠。
沈秋水站在原地愣神，沈老爺子的話，不停縈繞在她的腦海中。
你對齊天的愛，隻會成為他的負擔。
你心中有恨，有恨的人，談什麼去愛？
這場旋渦，是我，害的齊天，卷進來的啊！
沈秋水抬頭，看向天空。
今夜，安市大雨。
而自己頭頂，一片晴朗。
明明今天，他不需要淋雨的！